饶是敖寸心早有准备,并且经过了杨戬那等美色的考验,见到这人正脸的时候,还是被惊艳到了。
而更让她惊讶的,却是这人的五官似曾相识。
‘中天北极紫微大帝,原来竟和昔年东皇有些相似么?’
她是庚辰情丝的转世,觉醒记忆之后,难免会注意这一点。
他们两人在见到对方的一瞬间,心中便徒然一凛,不为别的,只因为在看见对方容貌的一瞬间,那刹那的功夫,他们竟感觉自己胸腔中的那颗心,不由自主地,狂乱跳动。
莫名生起一种,久别重逢,复杂难言的心绪来。
好在敖寸心已非昔日吴下阿蒙,她感受到这悸动,这明白过来,这是庚辰的情绪在做怪。
‘难道……只是一个相似的人,就会让你这样悸动吗?’
莫非,还有什么古怪?
可这人八成就是紫微帝君的渡劫转世之身,过分探究,未免不妙啊。
因为好奇心,敖寸心忍不住再望一望那人。
立如芝兰玉树,缓带轻衫惊鸿若。
郎艳独绝,大概就是说这样的人吧。
此刻的这个人,还不是立于星界,大权在握的中天北极紫微大帝。
仅仅是普通的历劫之身,没有任何的法力修为。
可他的气质,却十分地清贵出尘。
宁静淡泊之意,同某种贵胄之气,巧妙地融合到了一起。
敖寸心从未想过第二个人,能够拥有和他相似的气质,温柔又自持。
她又想起了杨戬。
她的二爷啊,其实是很傲气,也很难猜的人呢。
在容貌上能与杨戬一较长短的人,实在不多,而这人的气质容貌极佳,那股自持的疏离,似乎有些同杨戬有些相像,但细看又不甚相像,两人着实没有什么关联。
这也怪不得寸心,她前世今生除了家人,惦记的男子,便只有杨戬了。
一朝回到少年之时,难免会想起杨戬。
她一边按下狂乱的心跳,一边这样想到。
那人的眉也是不由一蹙,显然是感受到了心脏的异动。
他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样心动的时候。
姬考自幼沉稳,早早就为父亲分担事务,倒是从未有过什么少年慕艾之思。
可他反应很快,马上发现自己不是纯然心动,而是一种莫名的悸动。
饶是姬考自小就有奇能,自发知晓些怪力乱神之事,此时也不由微微一惊。
只是这阵异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像是什么山精野怪,他才放心了些。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蓦然之间,看见一个美得惊异,不似凡人的姑娘,一时会愣神,那并不奇怪。
只要她不使什么术法魅惑,或者另有所图,姬考也无意理会她。
这几下其实都是短短几个瞬间的事。
敖寸心想起之前琴声,却是不由赞道:“清耳悦心,犹如鸾吟凤唱,尊驾的琴声着实很动人。”
姬考见她语意神情,皆是赤诚,笑靥甜美,全无掩饰,不由一怔。
而后,又升起素日遇见知音同道的好感与喜悦来。
姬考只是一笑,“缪赞,微末小技,没有污了尊耳便好。”
说罢,他便继续抚琴。
在他的琴声中,有一种特别的韵律,隐隐有星轨运转,日月升降的规律,但这种规律又随着周围环境的波动而变化。
每一丝都如此地契合,润物细无声。
道法自然,便是如此了。
龙女静静听着,不敢打扰,也不欲打扰,甚至还有些沉醉于琴声之中。
一曲终了,两人静默无声。
敖寸心稍微回味了一下,便拍手赞道:“箫韶九成,钧天广乐,我都是听过的,但他们都不如你的乐声好。”
“去其精粹,去其槽粕,应是如此了。”
姬考则道:“琴看似秀美,却外柔内刚,其声乃是天地万物之音,而非世俗之乐,若是听入耳中,合乎本心,自然便闻之悦己。
敖寸心若有所思,点点头,“我能从你的琴声中听到星月升降,看到自然变化,见一方天地,听到落叶的声音,看见花开雪落的景色。”
“琴声固然能包容所思所想,但你的技艺亦近乎于道了……”
姬考心下一动,面上却还是淡淡地笑,只是柔声地叹息道:“世间生灵会因为天地的广大苍茫惊惧与震撼、喜悦与悲伤,乐声亦含心声,琴要说的,岂非正是这些?”
“只是世间庸人自扰之,用以娱人,仿佛不够热闹,用以自娱,心中平添寂寥。”
敖寸心不觉点头,感觉这说法挺新奇的。
说来,除了每天进行商业互吹的红云老爷子,她真的好久没有和人这样平和开心地聊天了。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姬考微微颔首,“免贵姓姬。”
名字他却没有说,敖寸心也不意外,看着这么有仙气的人,肯定不好接近的吧。
“公孙轩辕,亦为姬氏,确是人族贵姓。”
但她更好奇的是,“不知此曲何名?”
姬考道:“尚未命名,乃是梦中所感,偶得之。”顿了顿,他又笑道:“相逢即是有缘,知音难觅,仙子既然喜欢这曲子,不妨给它取个名字吧?”
敖寸心一笑,“你怎么知道我是仙子,万一我是山精水怪呢?”
姬考道:“山精水怪不会等我谈完此曲的。”
“凡人疲于奔命,便是贵族小姐也并不好过,你如此美貌,怎会孤身一人在此?那必是有所倚仗了。”
可龙女听到那句“如此美貌”脸就刷得一下红了,居然有人能用如此正经的语气夸赞她的脸诶?
在灌江口被打击一千多年的自信,终于挽回了些啊。
“咳咳,”寸心难得做出一副认真的姿态,也确实蛮认真地想了想。
“此曲甚雅,兼之包容万千,隐喻心声,不如唤做琅嬛心曲,如何?”
作者有话说:
姬考的话加黑部分,出自古剑奇谭单机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