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新仇旧恨

从吴管家处要来山庄侍儿的衣物，慕容汐着急换上打算扮作侍儿从后门离开。

淡紫色的棉布长裙，绾着同色发带的双鬟髻，配以慕容汐本就小巧精致的面庞，肤若凝脂，白皙莹润，星眸流转，顾盼神离间倒越发显得她的美与众不同了。

慕容汐混在侍儿之中，一同出了逍遥山庄的后门，便快步向石器铺而去。

当真是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猜想那贼人顾虑怕是出了齐城，又怎会知晓他其实就在竹心老者的石器铺中。

慕容汐心中想着，步履不觉加快。

齐城，醉仙楼，珍宝展会。

“常大人，吕某劳您转达之事可有了答复？”醉仙楼中，月牙白衣衫的男子轻摇骨扇，煞是悠闲，瞧见知州常大人走近便站起身子小声询问道。

知州常大人神秘一笑，附上吕傩的耳畔小声道：“齐城十里外的竹林，恭候大驾。”

见吕傩木讷不语，知州常大人道：“本官不知吕庄主为何也会对此般宝物有了兴致，早些时候便听闻贵庄的‘凤凰’乃是天底下难得一见的宝物，那莫少绝的‘凤凰’竟能比得过吕庄主你的‘凤凰’？”

“常大人说笑了，那莫大侠的‘凤凰’乃是吕某的一位友人瞧中的，吕某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如此，便前来劳烦常大人了。”闻见知州常大人话语，吕傩旋即浅笑答道。

“哦？原是如此。”知州常大人愉悦一笑，提醒道，“听闻重金求宝的人不在少数。”

“是，多谢常大人提点！”吕傩道，神情未变。

“如此，本官便先行离开了。”知州常大人缓缓道，转身离去。

‘齐城十里外的竹林，恭候大驾。’

自知是陷阱，可想到“凤凰”如今落在那人手中，吕傩只得前去赴约。

自醉仙楼掌柜处取了纸笔，吕傩给慕容汐留下纸条，而后转身出了醉仙楼。

“吱呀——”石器铺的门被人轻轻推开。

慕容汐侧身闪进门内，小心将门虚掩上，便径直向内堂而去。

暗自凝神调息，慕容汐未有一刻放松了警惕。终是缓步至竹心老者所居住的内堂厢房处，慕容汐一间间推门查看，却不觉发现最后一间房竟是虚掩的状态。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慕容汐小声嘟哝道，嘴角是愉悦地笑意。

侧身靠着墙壁，慕容汐正仔细观察附近是否有人埋伏，耳朵附在墙上正听得仔细。忽地一阵老者的咳嗽声不觉令她吓了一跳，却是旋即意识到那人定然是竹心无误。

猛地将房门踢开，慕容汐便瞧见竹心被人用绳绑在了床沿，脸色青白唇色无血，气息微弱，性命堪忧。

“竹心爷爷？”慕容汐立刻为竹心老者松绑，查看他的伤势如何。

“没用的，他中了我的毒，必死无疑！”身后，有一鬼魅的声音响起，瞬时击碎了慕容汐的心。

“你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眼眶中有炙热的液体涌出，慕容汐努力压抑自己的怒意，厉声喝道。

蒙着面容的黑衣男子似乎很满意看到慕容汐几近失控的模样，竟不觉轻笑出声，道：“何必如此悲伤？放心，只需一盏茶的时辰便可结束他的痛苦，哈哈哈哈……”

慕容汐低首不答，握住“青濛”的手却不觉加重了几分力道，“……你找死！”暗器应声而出，如雨丝般向那黑衣之人袭来。

便在此时，有一蒙面之人出现，竟与方才之人打斗起来。数招过后，先前的黑衣之人见境况不妙便破窗而逃。后者竟望了一眼慕容汐后，便将一物掷出，起身离开。

摊开掌心，慕容汐竟发觉那是一个精致的小瓷瓶。

“难道是解药？”慕容汐喃喃道，心中虽有担忧，却也只能给竹心老者服下。

两抹黑色身影忽地闪进前堂暗处，止步不言。

“你果真起了背叛我的心思，你便是如此报答我的么？枉我三年来对你的辛苦栽培。”半晌，先行离开的黑衣之人启唇说道，语气中满是无奈与失望。

后者冷哼一声，眸中盛满怒意，“你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你竟然如此恨我？有趣，难道你不怕我杀了你么？”黑衣之人的眼中多了几分难以捉摸的心绪，缓缓道。

“那你为何还不动手？早日除掉我便可令你的计划愈加顺利，不是么？”那人道，努力克制着自己欲上前手刃其人的冲动。

“此言差矣！倘若杀了你，我又有何借口留他替我卖命呢？”黑衣之人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再者，你这般的美人，让我如何下得了手呢？”

躲过那人的手，后者足尖轻点，飞身离去，“那你定然会后悔！”

内堂厢房中，竹心老者服下了黑衣人留下的解药，气息与脸色恢复了不少。

“竹心爷爷，您好些了么？”慕容汐小心喂竹心老者饮下茶盏中的清茶，见他睁开了双眸便轻声问道。

“鬼丫头？你怎会在此处？”竹心老者瞧见床沿处神色忧虑的慕容汐，疑惑问道。

猛地扑入竹心老者的怀中，慕容汐只觉欣喜万分，“太好了，竹心爷爷您没事了！”

轻抚着慕容汐的长发，竹心老者嘴角扬起浅笑，脑中亦是逐渐回想起自己昏迷前的情景。想着自己曾无奈认为日后都未有机会见这鬼丫头了，只望她每年清明记得前来拜祭自己，再是想着日后若没了他，“青濛”该如何完成……他最挂念，还是这古灵精怪的鬼丫头。

“竹心爷爷，你可知晓那唤作莫少绝之人的事？”抬眸，慕容汐问道。

倘若她没猜错，那莫少绝定然不会令竹心爷爷陌生。

“你从何处知晓此人的？”竹心老者不觉惊诧，问道。

起身在床沿坐直，慕容汐替竹心老者掖好被角，道：“此人如今已是我必须面对的大敌了！逍遥山庄之事，竹心爷爷您遭人暗算之事，都与此人脱不了干系。”

“三年了，他终是决定动手了！”竹心老者叹了口气，无奈道，“莫少绝本是江南莫家堡的少主，三年前的一个深夜，有一群蒙面高手闯入，一夜便血洗莫家堡。除了他们兄妹二人以外，莫家堡上上下下百余口人，全数死在了那群蒙面高手的手中。”

“那为何莫少绝会如此恨我与慕容府？”慕容汐愈加疑惑，不觉问道。

“因为在莫家堡竟然发现了慕容府的莲花标记。”竹心老者道，蹙起眉未曾展开。

慕容汐不觉显现怒意，问道：“不过是一个莲花标记，为何就如此确定是我慕容府所为？难道他们未曾想过这是栽赃嫁祸么？”

又是如此显而易见的嫁祸之举，难道江湖中人都与那莫少绝兄妹二人一般愚钝么？为何就如此轻易地冤枉了慕容府？

“众人有此定论，只因莫家堡被血洗的前一日，你的无心之举。”竹心老者道，骨络嶙峋的手不觉抓紧了被角，“那日恰逢灭杀行动的第三日，我已身受重伤正欲自行了断，却被你及时救下。但那时江湖中人已然追了上来，你擅使暗器便用‘青濛’伤了追来的众人，其中便包括莫家堡派出的弟子，你因不满那人对慕容府出言不逊，便恶言还击，并扬言日后若是再遇见莫家堡弟子定不轻饶。”

慕容汐默然，慕容府的祸是她闯的，但几位姐姐却从未想过要将此事告知于她。

“那弟子后被发现死在莫家堡外不远处，身上仍留有你的‘青濛’。”竹心老者道，愧疚难耐，“我本想替你作证，却被二当家阻止，以致慕容府如今仍被……”

“竹心爷爷，二姐阻止您是正确的抉择。”慕容汐道，握紧了老者的手，“那般境况你若出现定然是危险异常，既是我救下你的性命，又怎能见你再去冒险？再者，若要证明慕容府与我的清白，唯有找出真凶否则不足以服众。”

言毕，慕容汐却忽地忆起一事，低声道：“糟了，吕庄主怕是有危险。”

那人与我的误会有如此之深，难以猜想他会有何举动，需快些见到吕傩再做打算，“竹心爷爷您好生歇着，我走了，晚些时候再来看您。”

“等等，这个你收好。”竹心老者说着，将一物递给跟前慕容汐。

“嗯。”瞧见手中之物，慕容汐欢喜应道。

竹心老者颔首示意，望着慕容汐的娇俏身影离开自己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