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应（二）

万樱对慧小妹深信不疑。姐姐既然仗义出手，还让自己当面质问居仁福，足见其胸襟磊落，她若与居仁福一伙，又何必费这个事？林之那样的龌龊小人，被姐姐杀了根本就是天经地义！是以将匕首加了一层力顶住居仁福，冷笑道：“你的戏该演完了。事到如今，你还要往别人身上泼脏水！我爹待你如亲生儿子，你就这样回报我爹？世上还有比你更无耻的人么！”

“什么待我如亲生儿子！”居仁福心生绝望，也爆发出来，道：“陈易安才是他亲儿子，你爹整天看我不顺眼，处处压制着我。老子受了这么多年气，没什么对不起他的！”

“你、你说什么！”万樱一时气结，道：“你今天给我说明白，我爹怎么对你不好了？”

“我当然要说！我和陈易安同时入的门，同时拜的师，我的武功丝毫不比陈易安差，可你爹就规定他是师兄，我是师弟。月钱永远是他比我高！大家都干一样的活，走一样的镖，一样的在江湖上拼命，凭什么给他开二十五两，给我开二十两！你知不知道多少人笑话我，说我不行……”

“陈师兄只比你多拿五两银子，可你知道他比你多做了多少事、多担了多少责么？你整天就知道喝酒，交些不三不四的朋友。你可想过你在喝酒的时候，陈师兄在忙什么？他操了多少心你怎么不算！”

“他操什么心！他有老婆有孩子，日子比我滋润多了！我攒不上钱，到现在都没老婆，我心里好受啊？我喜欢你，你爹却把你嫁给别人，他心里眼里就是没我！人家说，良禽择木而栖，现在有人看得起我，给我大钱，我为什么不干……”

“你还良禽？你这个禽兽！”

“樱妹，你别生气，我是喜欢你的，真的。我昨天不该那么对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啊——！”

锋利的匕首狠狠地刺进了居仁福的心窝，然后猛地拔出，再刺入，再拔出，一下一下，渲泄着万樱冲天的愤怒。鲜血喷涌而出，溅得她脸上身上到处都是，她却全然不顾，只是发狠地重复着这个刺杀的动作。她做梦也没想到，相处那么久的仁福师兄，整天心里琢磨的就是这些！

慧小妹静静地在一旁看着。直到万樱狂怒的情绪渐渐平复了，她才淡淡地道：“你是第一次杀人吧？”

“是。”万樱紧紧攥着滴血的匕首，盯着早已断气的居仁福。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痛快！”万樱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说道：“真痛快！原来杀人就是这样的。”

慧小妹道：“我第一次杀人时，也是这样的感觉。”

万樱转过脸来，感激地道：“慧姐姐，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亲姐姐！”

慧小妹点了点头，道：“记着，被人欺负了，再不要自己去寻死。而且，不嫁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嗯！”万樱用力点了点头，道：“姐姐，你也别去寻死，不值得。如果你哪天想不开，一定要来找我，我虽没你那么大本事，但我一定有办法帮你，哪怕拼上我的命！”

慧小妹望着万樱赤诚的双眸，生平第一次明白什么叫肝胆相照。她长年生活在孤独之中，一颗心象被什么又厚又硬的东西裹住似的，很少体会到亲情、友情、爱情。而遇到万樱才不到一天，世界却仿佛忽然对她换了一副面孔，不仅温暖，而且带来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