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错位时空【七】

嫣然握剑的手放了下来，双膝跪在地上，泪水一滴一滴的流下，她放声疼哭；心口处传来一阵一阵的绞痛，“冷子燕，我都已经死了，现在不过是一具怨灵而已，你知道我有多么想像其他人一样渡过奈何桥然后一世又一世的轮回永远不记得你吗？为什么我即便是死了也要在这世间游荡，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折磨我？”

冷子燕不顾心口处皮肉被刺穿的痛，放下了清河湾湾主的身份，放下了一身傲骨，就这样，也跪了下来，跪在这个在他做人的时候遇到的小姑娘面前；这一段纠缠了千年的恩怨，谁对谁错，外人谁都无法说清。

苏盛和陆河已经恢复意识了，这一路走来，从魔界到鬼界，本来以为人间的是非纠葛已经够多了，没想到这边也是如此。

苏盛望着眼泪不断流下的嫣然，他一个富家公子是最受不了女孩子掉眼泪了，可现在居然也跟着难过了起来。缘分这东西，是多还是少，是浅还是深，或许真的早就已经注定好了，如果非要强求，那么到最后，痛苦的一定是自己。

陆河在一旁亦是不语，本来他以为，自己已经看到了许多的人情世故，却没有想到，在一些自己无法看到之处，远远还有比自己更惨的。

就在那么一瞬间，陆河感觉到自己的心头，好像突然放下了什么，突然发现一些人，一些事，真的没有必要太放在心上；付出真心的人最傻因为真心这东西对别人来说是最没有用的，可是对于自己来说，那却是全部。

冷子燕将嫣然抱在怀中，一如千年前，那个时候他也不过是一个习过武的凡人罢了，而她，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那段日子，可能是做人的时候最美好的几天了吧，可也正是这短暂的美好，造成了千年的痛苦。

冷子燕的侧脸紧紧贴着嫣然的额头，“对不起，我来晚了。”

嫣然笑了，现在这样，不正是她盼望了好久的吗？现在已经得到了，为什么却还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她好想挣扎起来，推开眼前这个等了上千年的心上人，虽然现在···都已经不再是人了···可是，她发现，她还是狠不下心，她就这样躺在冷子燕的怀中，泪水模糊了视线；果然，动心的最傻，谁付出的真心多，到最后谁痛苦。

嫣然闭上了眼睛，怨灵没有血，一旦碰到了鲜血，就会神形俱灭，连再次投胎做人的机会都没有了，从此六界，再无轮回，就这样彻底消失于宇宙之中，一丝意识一缕魂魄都再也找不到。

千年了，是时候应该了断了，没有必要再这样生生世世纠缠下去了；嫣然望着冷子燕嘴角的鲜血，轻轻对他说：“我是真的将自己的全部都给你了，现在，你是时候应该还回来一点了。”

嫣然的唇贴了上去，混着泪水，一阵暖流从冷子燕的唇上传了过来，冷子燕突然想起自己的嘴角还有血，想挣扎开来，却被嫣然的牙齿紧紧咬住；嫣然贪婪的吮吸着他的鲜血，冷子燕意识到推开她是不可能的事了，发丝散落了开来，却还是感觉到了怀中的她越来越轻，终于···

一切就像是一场梦，梦醒了，除了那把还刺在心口的剑，什么都没有了···冷子燕看着嫣然最后一缕魂魄散去，对着天空大喊了一声：“嫣然···”却再也没有任何回应。

雨雪和丹砂站在一旁，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也许这个时候什么都不做才是对的；这世间之事，能够称心如意的，真的是太少太少了；或许谁的内心都有过一番挣扎，最后还是要假装若无其事的活着。

陆河又想起了多年前他收留的那个孩子，后来他才明白，就算真的再喜欢一个人，都不可抛却真心一片，否则就只能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被一把明剑刺得伤痕累累；最可笑的还是居然不相信就是被自己最在乎的人刺得，还在为他找理由开脱：“或许他只是有什么苦衷呢？”最后一个人默默收拾这一片狼藉，再后来的后来啊，再也不敢将心门打开了，不敢再将其他人请进来，因为还想活着，若是心都成灰了，还有什么意思？

方才还是风和日丽的，这会突然下起了暴雨，冷子燕就那样跪在磅礴大雨之中，没有人敢去劝他，他自己好像也没有打算要离开；淋吧，这一场雨下得刚刚好，是时候应该冲涮掉这乱七八糟的一切了，最终冷子燕还是没有支撑住，晕倒了过去。

这场雨持续了三天三夜，不过说来也奇怪，雨停了之后，清河湾的水又恢复了原先的清澈纯净，终于不在散发一阵又一阵的恶臭了。

“嫣然···”冷子燕大叫了一声，突然醒了过来，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丹砂的脸。冷子燕望了望窗外，摸了摸自己沉甸甸的头，紧皱着眉头，“我睡了多久？”

丹砂将方才替他剥好的葡萄放在他面前，“雨下了多久，你就睡了多久？”

“到底多久？”冷子燕似乎很没有耐心。

见他一脸的忧愁，丹砂也就不再逗他了，“三天三夜。”

“已经过了三天了啊。”冷子燕似乎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丹砂说。

“湾主啊，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合适，道理大家都明白，很多事情，除了接受不能改变的事实，真的是没有办法的。”丹砂一边说一边将一颗葡萄放入了自己嘴里。

也对，很多的事情，是真的没有办法，迫不得已也好，无可奈何也罢，不管尽多大的努力去改变最后还是会发现所有的付出都是徒劳。

丹砂被冷子燕从宫殿里面赶了出来···尽管心有不甘，也只能看着门被关上···然后灰溜溜地找到了雨雪和文恒···

“怎么？被赶出来了？”雨雪丝毫不留情面，直接了当。

文恒已经恢复意识了，只是还是被伤到了身体，看到丹砂，便露出一个格外灿烂的笑容，“丹砂兄，听说，我被占据身体的时候，你可是有过要毒死我的行动啊？”

“这···”这下子解释不清了···本来只是打算先把嫣然的怨灵逼出来而已，解药又不是没有···怎么听起来自己好像成了一个丝毫没有情意，为了活命甚至可以杀人的鬼了呢···只能转过话题，“雨雪，你怎么连这个也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