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时空隧道【十四】

苏盛的脸一点一点朝万霜荷凑去，万霜荷闭上了双眼，楼道处却突然传来“哐当”一声，苏盛朝声音处望去，只见碎了一地的玻璃渣，陆河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失落与无措。

陆河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我···”便朝房间走去了。

苏盛在心底骂了一声“该死”，本来只是想演一出戏然后让万霜荷知难而退，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被陆河撞上了，心中憋不住的怒火，紧紧握住了拳头，砸在柔软的沙发上。

万霜荷知道自己不应该继续留在这里，连道别也没有，拿起一旁的包便起身离开了。情之一字，不知揪住了多少人，爱情也好，亲情也罢，亦或是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也会在不知不觉中动情，只是多或少罢了。

陆河的烧暂时退了，只是觉得手脚无力，虽然这些年来，被骂过打过甚至踹过，也曾经在饥寒交迫中想过是否还能等到天明，然而第二天天一亮，他就又要开始为一天的食宿谋划了，他并不怕吃苦，也并不畏惧人言，可是为什么现在自己内心还是这么难受？

苏盛没有敲门，直接走了进来，两人相顾坐下。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了：“你能想起那条时空隧道吗？”

陆河咽了一口水，一直以为那只是自己意识模糊做的一个梦，如今听苏盛这般言语，想来应该也不是假的了。但也只是点了点头，不知该说什么。

“不知那边已经过了多长时间了，也不知下次我们再被带过去是什么时候，但是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的。”苏盛看着陆河，他发誓这些言语一定都是发自内心深处，却看到了陆河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怀疑。

“烧退了？”传入耳边的，是雨雪的声音。

“嗯，没事了，我们继续赶路吧，照这个样子走下去，去清河湾应该只再需五日。”陆河的声音微弱，毫无精神。

雨雪双手抱于胸前，似是觉得陆河的想法好笑，嘴角不经上扬，“陆河，今世的你，应该记起了这个世界的所有事情，我从前便说过，来渡此劫的人是你，相信一切自有冥冥之中的注定，很多事情，不必着急，顺其自然便好，所以今日还是在此处暂时歇息，明日再继续赶路吧。”

说罢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丹砂，一间木屋出现在了眼前，丹砂怎么说也是一只活了上千年的鬼，徒手生物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力量受限，每次使用法力的时候都会有损身体。它一只鬼，平时也用不到什么，徒手生物的次数自然是寥寥无几，如今一间木屋，差不多耗去了它大半法力。

木屋出现的时候，它也由人形变成了一团黑气，雨雪也是无奈了，取出腰间的集魂囊，将已是气体的丹砂收了进去。

这边的四时四季都与人间所差无异，不觉间到了傍晚，三人都无言，雨雪依旧将双手抱于胸前，眉目紧锁，心事重重，此一去，虽然冷子燕不会动手取人人命，但是否能找到方法也是个未知数。

若是找不到，时间久了，眼前这两个正值青春大好年华的少年也就将会永远留在这个世界了，虽然这千百年来，见过的也不在少数了，终究还是放不下。

又想起了千年前，那时，她还只是一只出生没有多久的小狐狸，也有父亲疼母亲爱，后来眼睁睁看着来到这个世界的人类为了活命，将所有能吃的不能吃的，都统统杀了烤了，父母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喂自己吃下了一粒药丸，当时身体便缩小，人眼不得见才逃过那些一双一双的魔爪。

一场人与妖之间的厮杀结束以人类获胜而告终，她便眼睁睁看着原形毕露的同族们被一点一点扯下了皮毛，留下的血肉模糊的身躯最后在烈火的焚烧之下散发出最后的气息。

自己虽然在这场战争中保住了命，却没有在时辰之内找到解药，修炼千年，才有了如今这般模样，狐妖一族，美貌自然是无需多言，虽然模样只是一个十来岁模样的小女孩，却也是个美人胚子，要不怎么会有人想动她的身逼她放路呢？

想到这，雨雪不禁怒火又烧心，成为荆棘园的守护者，是万不得已，在她最开始做守护的时候，她便发过誓，对于来到这的人，她一定要见一个杀一个，前百年，命丧于她手中的人自然是不计其数。

也是在那一个暗无天日的黑夜，一道黑影出现在了的身前，露出一个笑容，“雨雪姑娘，我想和你做个朋友。”

“朋友？”雨雪当时心想，这千年来，她独自一人于雪山修行，只为有一日能够报仇雪恨，只有寒冰雨水相伴，连半点活的生物都未见着，朋友这个词，只停留在亲人父母被灭族之前，也正是所谓的朋友在最后一刻竟然选择了跟从人类，想来最后应该也没有好下场。

她许久，都不知何为朋友了。只是冷眼望着对方，后来他来的次数多了，也就知道了他名为丹砂，渐渐的，两人熟悉了。

从前丹砂每次来的时候都会为她带一粒“凤凰果”，凤凰果是一种只生于雪山的果子，生长在山顶最顶部，可驻容颜，活人得知可延年益寿。

只是果树生长环境尤为恶劣，而且果树四周长年被青黄蜂围绕着，即便是妖，被蜇一下，不及时处理伤口，也还是会丧命。

修行的时候，雨雪虽然非常想一尝这个果子，也始终不敢靠近它半步。

看着一脸坦诚的丹砂，也忍不住接了过来，只是自以为心若冰山，却还是会败给一个笑容，深情不及陪伴，日子久了，心门自然也就打开了。

许是觉得如今即便是杀了这些人也没有任何作用，已经逝去的亲人不会再回来，也解不了心头恨，慢慢的，雨雪也就不再取凡人性命了。

是劫是缘，她都选择了顺其自然，默默看着来到这儿的一批又一批，最后都逃不出这个世界，心中也就不再像以往那般有所触动了，更多的是无所谓，了无牵挂。

每当想起丹砂当年那句，“雨雪姑娘，可否能留几个活人让我解解馋？”的时候，都笑他真傻。不忍心看着他们死于自己手中，直接说不就得了？解馋只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即便我杀人无数，可只要你一句话，我同样可以放他们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