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善纯（二）

云板声连叩不断，哀声四起，仿若云雷闷闷盘旋在头顶，叫人窒闷而敬畏。

海霍娜俯身于众人之间，叩首，起身，俯身，叩首，眼中的泪麻木地流着，仿若永不干涸的泉水，却没有一滴泪，是真真正正发自内心的悲恸。

对于金棺中这个人，他是生是死，实在引不起海霍娜过多的悲与喜。他，不过是自己夫君的父亲，王朝的先帝。

想到这里，海霍娜不觉打了寒噤，又隐隐有些欢喜。一朝王府成潜龙府邸，自己的夫君君监天下，皆是拜这个男人之死所赐。这样的念头一转，海霍娜悄然抬眸望向别的妻妾格格，不，如今都是妃嫔了只是名分未定而已。

海霍娜一凛，复又低眉顺眼按着位序跪着，前面跪着与她平起平坐的乌拉那拉青樱与高晞月，（就因进府睌排后）一样的浑身缟素，一样的梨花带水，不胜哀戚。

前头微微有些骚动起来。

不知名侍女（惊呼）主子娘娘晕过去了！

青樱立时膝行上前，跟着扶住晕过去的富察氏。高晞月和海霍娜也跟着上来。

高晞月（惶急）主子娘娘跪了一夜，怕是累着了。快去通报皇上和太后。

海霍娜在心里默默地翻了白眼：这高晞月不是给主子娘娘添事吗？这么蠢。

这时候，太后和皇上应该都已疲乏，早在别宫安置了。

乌拉那拉·如懿（看了高晞月一眼，郎声向众人）主子娘娘伤心过度，快扶去偏殿休息。素心，你是伺候主子娘娘的人，你去通报一声，说这边有咱们伺候就是了，不必皇上和太后两宫再漏夜赶来。

不愧是出了皇后世家的乌拉那拉，这说话做事滴水不漏。

伊尔根觉罗，海霍娜青樱姐姐说的是。

晞月横了青樱和海霍娜一眼，不欲多言。青樱亦懒得和晞月争辩，海霍娜又默默地翻了翻白眼。跟着青樱一左一右扶着富察氏，等着眼眼名手快的小太监抬来了软轿。一齐拥着富察氏进了偏殿。

晞月意欲跟着进身伺候，青樱身姿一晃侧身拦住，而海霍只在边默默地看着。

乌拉那拉·如懿（轻声）这里不能没有人主持，太后和太妃们都歇息了，主子娘娘和我进去，姐姐和妹妹就是位分最高的侧福晋。

高晞月（柔声细语）妹妹们与我都是侧福晋，我怎敢不随待在主子娘娘身边。

高晞月而且，主子娘娘醒来，未必喜欢看见妹妹。

伊尔根觉罗，海霍娜晞月姐姐，你就听青樱姐姐的吧，这外面还要姐姐主持，妹妹年岁小，怕忙漏了什么，妹妹还需要姐姐们多多指点呢！

高晞月海霍娜妹妹，真真是单纯年轻。

青樱看着晞月与海霍娜笑而不语。

乌拉那拉·如懿海霍娜妹妹年岁上小，是要有人在旁的，姐姐自然昰明白的

高晞月我希望自己永远都能明白

晞月退后两步，复又跪下，朝着先帝的金棺哀哀痛哭，仿似清雨梨花，低下柔枝，无限凄婉。

海霍娜也随即退了退步，也跪了下来，跟着哀哀痛哭着。

青樱在转入帘幕之前望了晞月和海霍娜一眼，亦不觉叹然，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轻柔得如同一团薄雾轻云，连伤心亦是，美到让人不忍移目，海霍娜便亦是，至她进府，曾经的独宠，亦是跟她一样宠遇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