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固定环节

斗气大陆，伽马帝国，乌坦城，萧家广场。

　　“斗之气，三段，低级！”

　　听着石碑旁中年男子漠然的声音，少年缓缓将手缩了回来。他的名字叫做萧炎，是萧家族长萧战的小儿子。

　　“嘿嘿，不出我所料，这个废物果然还在原地踏步嘞！”

　　“就是就是，萧家的脸都快被这废物给丢光了。”

　　“呵，要不是他的父亲是族长。恐怕他早就被赶到哪个角落去自生自灭了。”

　　“这家伙以前不是挺牛的嘛，怎么现在成了这副模样？”

　　“谁知道呢，兴许是上辈子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吧……”

　　广场周围不时传来的议论声十分刺耳。少年紧握住拳头，指甲几乎快要嵌进肉里。

　　萧炎抬起头，漆黑的眸子扫过台下那些还在以他为谈资时不时嘲笑两声的人。最终无奈的苦笑一声缓缓从台上走下来。

　　曾几何时，也是这群人簇拥在自己身旁极尽吹捧。可惜，那个三岁练气，十一岁斗者的自己已经彻底回不来了。

　　“下一个，萧媚！”

　　顺着负责测验人员的声音，另一位面容姣好的少女走到石碑前伸出了自己的手。

　　在少女闭眼片刻后，石碑上闪烁起耀眼的金光。

　　“斗之气，七段，高级！”

　　刚听完测验人员报出自己的实力，少女的脸上便扬起了得意的笑容。

　　“啧啧啧，不愧是将来家族中的中流砥柱，而且看来她也不用几年时间便能够成为一名斗者了吧。”

　　“那当然，她可不是某些废物能比较的……”

　　混在人群中的萧炎平静的听着这些混账话，紧握的拳头不知为何渐渐松开了。

　　三年，三年时间，他的实力因为不知名的原因从斗者不断下跌。这期间他受尽了其他族人的白眼与侮辱。

　　起初萧炎还会因为气不过去跟别人理论，气上了头还会大打出手。但是随着实力进一步下跌，他连跟人急眼的资格都没有了。

　　同样，这三年时间也让萧炎的心性得到了最极端的磨炼。他已经从那个毛头小子变成懂得趋势避害的明白人。

　　此刻他依旧留在这里，并不是为了听这些人的污言秽语，而是为了一个人。

　　“下一个，萧薰儿！”

　　喧闹的人群中，测试人员的声音再次响起。

　　没错，萧炎此刻还站在这里的原因就是为了这位名字听上去非常清雅的姑娘。

　　随着众人的视线望去，身着紫色衣裙的少女不紧不慢的走向石碑。

　　比起刚刚只是几分姿色的萧媚，这位气质脱俗，犹如青莲含苞待放的少女显然才是这次测试的瞩目对象。

　　莲步微移，名为萧薰儿的少女走到石碑前伸出纤纤玉手，轻触石碑。

　　一道比刚才萧媚强上不少的夺目金光闪耀起来。

　　“斗之气，九段，高级！”

　　望着石碑上出现的文字，原本还有几分嘈杂的广场顿时鸦雀无声。

　　“……九，九段！？看来这一辈里当属薰儿小姐最为恐怖了……”寂静过后，数不清的少年少女下意识咽着唾沫向她投去敬畏的眼神。

　　“恭喜熏儿小姐，恐怕再有不到半年时间您就能成功凝聚气旋成为一名斗者了吧。”就连测试人员也罕见的露出一抹微笑，祝贺起这位少女。

　　“谢谢。”

　　向对方道过谢，萧薰儿脸上却没有出现任何自傲的神色。

　　在众人灼灼目光的注视下，她缓步走向那位被耻笑的少年。

　　“这丫头……”萧炎再度苦笑一声，感慨到她可真会给自己找麻烦。

　　也许曾经的自己在众人眼里和她无比的般配，可是现在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光景。

　　“萧炎哥哥。”行至萧炎身前，少女恭敬的弯了弯腰，美丽的俏脸上竟出现了一丝动人的红晕。

　　一瞬间成为众矢之的的萧炎摸了摸鼻子，道：“现在的我还有资格让你这样叫吗。”

　　家族中最为璀璨的明珠和家族中落魄的废物少爷。莫大的差距似乎在他们之间构筑起了无形的壁垒。

　　“萧炎哥哥说过，只有放得下，才能拿得起。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才是真正自在逍遥之人！”萧薰儿温柔的声音让刚刚还有些许失意的萧炎内心一暖。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吗……”萧炎自嘲的笑了笑，道：“你看我现在这幅样子，哪里还像个自在之人呀。”

　　面对他的颓废，少女则是不以为意，道：“虽然我不知道萧炎哥哥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熏儿相信，那个曾经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的天才一定会再次展露出属于他的光芒！而且……”

　　话说一半，少女害羞的红了红脸。

　　“而且什么？”

　　“而且，当初的萧炎哥哥的确很吸引人。”

　　“哈哈哈……”

　　壁垒？这东西似乎从来都不存在好吧！

　　面对少女真诚的袒露心声少年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随后转身离去。

　　落寞，不甘，烦躁……这些因自身实力下降所带来的负面情绪总是能被她所化解。

　　是啊，她都没有放弃对我的期盼，自己又怎能甘心如此。

　　距离自己的成人礼还有一段时间，萧炎无论如何也想要再努力一把。这是为了她，更是为了自己！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几天，萧家忽然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而此时的萧炎还正在因为刚刚修炼出的斗之气消失而郁闷。

　　“三少爷，族长让你到前厅去一趟。”门外仆人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知道了。”

　　收拾好心情，萧炎来到了前厅。这里一般人家族用来会见重要客人的地方。

　　刚踏进门槛，室内凝重的气氛便让萧炎意识到了什么。

　　打眼望去，除了几名垮着脸神色淡漠的长老和父亲，还有一老两少三位陌生面孔。

　　“父亲，诸位长老。”

　　“炎儿，你来了。快过来坐下吧。”

　　简单的行过礼后，萧炎本想寻个座位，没成想族人压根就没有为他准备。

　　想来自己的地位已经低到这般田地了吗。

　　萧炎尴尬的站在大厅中央，门外偷看的族中年轻人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

　　发现自己儿子尴尬情况的萧战眉头皱起：“二长老，你……？”

　　“咳咳，实在抱歉，老了老了竟然把三少爷给搞忘了。管家，还不快准备座位！”

　　被萧战怒视的老人演技实在感人，丝毫听不出他言语中的歉意，还有他眼中的那抹讥讽。

　　“萧炎哥哥，过来坐我这里吧！”

　　萧薰儿的声音打破了僵局，三位长老一看是她便也没有再敢得寸进尺。

　　来到大厅角落薰儿的所在地，此时她正抱着一本厚厚的书籍在翻阅。

　　萧炎走过去坐下，接下来便是讨论正事的时刻。

　　“萧族长，此次前来贵族主要还是有事相求。”那三位陌生面孔中的老人缓缓开口。

　　“呵呵，葛叶长老客气了。就是不知道云岚宗的长老有个事相求，萧家一定尽力而为。”老者的来意萧战虽然不明，但碍于对方势大只能客客气气的。

　　“既然萧族长这样说了，那老夫也不再啰嗦。”葛叶一伸手指向同行的少女，道：“不知萧族长可认识她？”

　　少女身着白袍，胸口绣着彩云剑纹，这正是云岚宗的标记。在那之下，还绘有三颗金色的星星，标志着她三星斗者的实力。

　　“呃……恕在下眼拙，这位是？”上下打量一番后萧战尴尬的摇了摇头。

　　“咳，她的名字叫纳兰嫣然。”

　　纳兰嫣然？这名字怎么如此耳熟。

　　不光萧战如此，就连萧炎也挠着头想了起来。

　　“萧炎哥哥不知道吗？”

　　“什么。”

　　“她其实你从小定下的娃娃亲呢！”

　　虽然萧薰儿面带笑意，可萧炎依旧听出了浓浓的醋意。

　　“呃，那都是老一辈瞎搞的东西。我哪清楚……”

　　关于这点萧炎从他父亲那里听过些许。他的爷爷还健在时给他整了这么一出，如果纳兰家的后人是男，那便义结金兰，如果是女那便结下婚约。

　　“想必她此次前来多多半就是为了婚约一事吧。”

　　“你是说她想借着云岚宗向父亲施压然后解除婚约？”说到这里，萧炎的眼神微眯，牙关都不自觉的咬紧了起来。

　　一番客套话过后，那纳兰嫣然果然图穷匕见，恳求萧战解除自己和萧炎当初定下的婚约，也就是所谓的退婚。

　　现在的情况大概就是：你家的这东西太次了，本小姐看不上想要退货。如果不同意，那你就好好掂量掂量云岚宗的分量！

　　“宗主已经决定收我做亲传弟子，退婚这事她也已经点头同意。”

　　“如果萧战叔叔同意，这里有一枚聚气散，权当是我给那位三少爷的补偿……”

　　纳兰嫣然一番话说罢，萧家父子的脸都快要绿了。

　　“东西你们拿回去吧，这件事我不会答应的。”欺人太甚！内心冷笑一声，萧炎直接站出来一口回绝掉了她的请求。

　　“萧炎你闭嘴！这里可没你说话的份！”三位长老好不容易将眼珠从聚气散上拔下来，立刻开始对他吹胡子瞪眼。

　　“萧炎你退下！这件事我们会另做打算……”

　　外人骑脸输出不帮忙还手就算了，这些家伙居然还要参与其中。

　　此刻萧炎的心态只能用怒不可遏来形容。

　　“三位长老，这是萧炎哥哥自己的事情，你们还是不要多参与了吧。”关键时刻，还是萧薰儿发声堵住了三个老逼登的嘴。

　　没了阻碍之人，萧炎上前一步，对纳兰嫣然一拱手：“不知今日之事阁下的祖父可知？”

　　从座位上起身，纳兰嫣然傲视着对方：“爷爷不曾答应，但这是我的事，与他没什么关系。”

　　“既然那位未曾开口，那今日之事我断然不能私自做主。而且我想族人里也没人敢做出亵渎死去先辈愿望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吧！”

　　萧炎回头冷笑着看向三位长老。

　　果然，一顶帽子扣过来，他们也无法再开口。像这种制度森严的家族，亵渎死去先辈的罪名足够让他们失去长老的地位。

　　不光是他们，就连纳兰嫣然也被这话呛的满脸不爽。

　　“那你到底要怎样才肯解除与我的婚约！聚气散我可以再多给你三枚，我还可以求老师让他允许你加入宗门修行上乘功法和斗技，这样总行了吧！”

　　纳兰嫣然口中的条件如果换做一般人那早就同意了十回八回了。

　　毕竟那可是云岚宗，能在伽马帝国一手遮天的超级势力。就连皇室也得看它的脸色行事。

　　然而就是这样的不断加码的条件却让萧炎的脸色愈发难看。三年间他受过多少侮辱也没有像今天这般逾越底线。

　　哦，我答应你退婚，那我家族的面子往哪放？我的尊严往哪放？难道要让整个乌坦城，整个伽马帝国都知道萧家是个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的懦弱家族吗？

　　不被人施舍是萧炎最后仅剩的尊严，如今就连这份尊严也被纳兰嫣然狠狠踩在脚下摩擦。

　　“我……真想把你给宰了！”萧炎因为愤怒变狰狞的面容让纳兰嫣然忍不住后退一步。

　　“……你！你想怎样！”

　　内心挣扎了片刻，紧握的拳头终于还是松开了。

　　自己不可能因为逞一时之快给家族招来灭顶之灾。

　　萧炎最终还是冷静下来，用他漆黑的眼眸死死盯着眼前的人。

　　“好啊，我答应你。”

　　“那既然如此……”

　　见萧炎松口，纳然嫣然也是重重松了一口气。

　　“不过你给我听好了！今日不是我萧炎和你解除婚约！是我萧炎休了你！”

　　说罢少年咬破手指拿出从熏儿那要来的白纸，用血写下一封休书！

　　“你！你竟敢这般羞辱于我！”

　　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的纳兰嫣然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自己这样一个才貌双全实力背景都碾压萧炎的人居然就这样被他休了？！

　　“三年，我只需要三年就能把你踩在脚下！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近乎癫狂的萧炎让纳兰嫣然竟然生出了几分畏惧，但她依然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

　　“好！那我就给你三年时间！三年后，在云岚宗一决高下！如果我纳兰嫣然输了，便给你为奴为婢一辈子！如果我赢了，那你就乖乖答应解除婚约！”

　　萧炎咬着嘴唇向着自己父亲深深磕了一个响头，接着起身看向纳兰嫣然，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