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白:救赎】(十五):荼毒

少年受过无数次的伤，就连如烈火焚心的“螣氰”，他也能将痛感压制下去，并不外露。

可他倦了……

再也无力，压制这噬心的痛感……

这不是肉体的疼痛……

而是……

心的痛感，灵魂的痛感……

就好像，灵魂在被烈火燃烧殆尽的那种痛……痛到无法呼吸……

少年压制住喉间翻涌的血气，带着最后一分对浊世的希望，探向将脸藏在阴影下的少女，“你可曾动情过？”

“间谍是没有心的。”少女的声音在柒耳畔滑过，只是声音轻飘，若有似无，一滴晶莹的泪顺着如玉脸颊淌下，“没有心，又怎么会有情感呢？”

是啊，没有心，又怎么会有情感呢？

只是哪里会有人，没有心呢……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可他们只有假装没有心，才可以在浊世活下去……

假装没有心啊……

柒，对不起……

“是吗？"柒向一侧微微勾起嘴角，似笑非笑，那笑容阴冷邪异，寒凉几许，周遭几乎凝作霜雪，只是透尽了疲倦、辛酸和自嘲，“好的，我明白了。 ”

不知是不是错觉，声音微弱又些许颤抖，却如银晃晃的刀悄无声息地擦过白的耳侧，刺得白的心里一阵绞痛。

柒仰头望向那白衣染血、迎风微颤的女子，那手执霜焱、无声垂泪的女子，只觉得自己的心渐渐凉下去，凉下去......

再缓缓地，沉坠......

原来，失去温度的心，竟是这般止不住的下坠......

坠向望不尽底的万丈深渊 ……

而这个深渊的名字 ……

唤作——绝望......

一旦坠入……

便再无回头的可能 ……

结局只有一个......

那便是——万劫不复……

柒探向轮回桥桥面，原本黯淡无光的石质桥面，在缭绕的云雾拨散后，竟化作通透的琉璃，倒映着那一头浅栗色秀发的少女的身影。

少女此刻也正失神地凝视着桥面。微凉的剑身染上温烫的血液，倒映在晶莹的桥面上，灼烧得白心如刀绞。

“你想想也知道，她作为吟鸾国人，怎会愿意让你祭出‘九元冥丹’？你确定她不会采取行动吗？”

“我只希望你，不要后悔才好……”

弑神首领的话犹如梦魇缠身，萦绕在少年耳侧，似无情的嘲笑挥之不去……

柒，可笑吗？

柒，后悔吗？

柒，你看见了吗？

那个让你送出“救赎”的那个女子，竟是这般待你……

回忆惊涛骇浪般拍打着柒的脑海，有关于少女的回忆如海啸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是那个倚在他肩头安静垂泪的少女；

是那个摘下树果悄悄放在他身畔的少女；

是那个心急如焚，背着他逃命的少女；

回忆有情也最无情……

画面最终定格在少女手执“霜焱”，将少年一剑穿心的场景……

只剩下，满心的寒冬……

与凄神寒骨的风……

眸中有千千万万个你，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你……

还是说，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罢了……

是梦啊……

居然已经梦了这么久了……

也是时候该醒了……

情，乃世间第一大忌……

情，荼毒也……

于悄无声息中侵噬……

须臾间心已千疮百孔……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