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白:救赎】(十一):抉择

薄暮的天宇早已被晚霞渲染出一晕淡紫，浅浅漾开。微粉的云霞穿梭其间，裹挟着夕日若隐若现，美得惊心动魄，恍如幻境。

柒和白仰头望向漫天绚美云彩，不知为何一阵空虚的失落感袭来。夕阳无限好，可终究逃不过近黄昏的宿命。晚霞美到窒息，可是否也会随夜幕的降临消逝得无影无踪？而他们的人生，是否也像这转瞬即逝的晚霞一般，进入沉沉的暗夜万劫不复？

“在下只恐不过多时，首领自会持举天弑神前往围剿。首席就等着给【雪焰寒衣】收尸吧！”【魅影虚映】的遗言如谶语一般萦绕在耳畔，久久不散。似乎窥见了自己的未来，少女无奈地叹了口气。

柒，身份暴露之后，义父必定会逼我提前对你下手，你还是躲得越远越好，最好永远也不要出现，哪怕我被围剿至死也好。

柒，我好希望，你不要炼出“九元冥丹”。这样义父就不会逼我对你下手了。

柒，我是真的不想，和你刀剑相向。

柒，我，心悦你。

但……我们终究不可以在一起。不可以，也不可能。这是我们从一开始就篆刻在命运录里的宿命，永远……也无法逃脱。

柒，快离开我吧!离得越远越好。

“离开无间幽邃之后，你还是离我远一点为妙。恐怕不过多久，‘上官卿雯’这个名字便会出现在通缉令上。”白回过神来，指尖狠狠掐入掌心，留下数道触目惊心的红痕，声音愈发低沉，迟疑地接上下一句绝情之言，“最好……永远也别来找我……”

“不。有我在，纵是举天弑神又能奈你何！”柒倔强的目光扫来，尽显桀骜。“我‘紫刃幽芒’想护的女人，谁敢动她，谁又能动她！”

“谢谢，可是……你应该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吧。”少女垂头，不敢直视少年灼热的眼神，似乎与自己做出了很大抗争，欲言又止，“你早就该明白，我们之间……不可能有结果的……”

“不，白，你还记得吗？我对你做过承诺，我说过要带你去寻你母亲说过的那个岛。”柒的目光凛冽射来，寒气与灼热并存，却并不违和,隐隐间有锋芒闪过。“待我完成首领给我布置的任务后，我便带你逃离鸣蛟国，再不理会战事纷扰。”

柒，你应该明白，你是鸣蛟国的皇族，我是吟鸾国冰之一族传人，若上战场，你我二人必然刀剑相向。

柒，这边是你，那边是我的义父，我的族人，我的国家！我是真不知……该如何抉择……

柒，我好希望，首领能在审讯的时候把我折磨致死。

其实，死了……也挺好……

死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样，我便不用陷入两难的境地了……

少女迎风，凄然一笑，只是笑中带泪，眸子含情脉脉，几乎要挤出水来。

“柒……”少女抿紧嘴唇，轻轻将挂坠挂在纤长的皓颈上，心存不甘却头也不回地迎风跑远，眼瞳滑过一丝惘然。

耳侧的鸾鸟闪过锐利的光芒，少女一手按住眉心，一手按住别在左耳侧的鸾鸟，接收来自义父的传讯。

“卿雯，弑神首领已经派人来视察霜鸾派了。不久之后一定会查到你头上，你万事小心。”上官寒冷冽的语调传来，“方才我已故意露出破绽，令首领抓住把柄，让其探出我的身份。”“身份暴露，计划有变，只恐不过多时，举天弑神便会联合围剿你我二人。我们的计划需要提前开始了。” 上官寒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峻，此刻却像寒气逼人的刀，一刀一刀割在白心上。

“义父，那个人，是非杀不可吗？”少女仍是不死心，死死抓住那抹于渺茫中残存的希冀，明知故问，即便做无谓的挣扎也不甘放弃。

“是。”上官寒干脆利落蹦出一字，如一把重锤，将缓缓凝聚的希望一举击溃，也重重地击在少女心口。

希冀支离破碎，顷刻荡然无存。

破碎的不止是希冀，还有……少女的心—那颗刚刚，寻得救赎的心……

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改变……

只是—心中的那份曙光被再度被无边无际的阴影蒙上，剩下的，惟有望不见尽头的晦暗。

仅此罢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