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附近又转了一会儿,六点多的时候开始爬山。
一路上人还不少,三三两两地有说有笑。***跳了这么多年的舞,平时也没少锻炼,体力和兴致都还不错,更何况在王俊凯面前不能跌份儿,两个人跟着人群边走边聊,她时不时还去玩一会儿旁边的小溪流。
山路很长,她计划的是慢慢悠悠晃着,走走停停,爬到山顶小睡一会儿,然后一起看个日出,再坐缆车下来,再吃个早饭又是活力的一天。
但是,生活总有意外。
她暗戳戳算准了一切,却没想到这山比自己想象中高太多。
爬到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她就已经实在不行了,感觉两条腿好像都不是自己的,哪有什么走走停停,她停下来根本就不想再动了。
而旁边的小摊贩还在吆喝着
万能人物“牛奶豆浆矿泉水,小凳子军大衣登山杖,帐篷帐篷,从这里上去还有四千多级阶梯哦……”
宋祖儿越听越想揍人。
比累更让人绝望的是冷。
海拔越高温度越低,拼命往上爬的时候倒是热得不行,一旦累了休息下来,温度散得很快,汗水浸湿衣服贴在身上冷冰冰的,再吹点山风,寒意直往骨子里钻。
她为了今天的约会,还特意穿了件连衣裙,早上觉得自己是个小仙女,这会儿觉得真的冷得分分钟能成仙。
又冷又困。
王俊凯从包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羽绒服给宋祖儿穿上,揉了揉她的脸给她醒神
王俊凯“祖儿?”
宋祖儿“嗯?”
宋祖儿缩在宽大的衣服里,意识稍微回笼了一些。
王俊凯“你知道前边是什么吗?”
王俊凯帮她转移注意力,指了指不远处。
路灯昏暗,宋祖儿抬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什么都看不清。
王俊凯笑
王俊凯“天下第一洞房。”
宋祖儿困得不行,顿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清醒了一点
宋祖儿“洞……洞房?”
王俊凯“嗯。”
王俊凯买了杯热牛奶递给她暖手,找了个地方坐下来陪她休息,
王俊凯“相传在春秋时期,秦穆公有个擅于吹笙的女儿,她爱好音律,立誓要嫁给一个擅于吹箫的人,然后有一天她梦见一个人自称是这座山的主人,奉天命来跟她成婚。秦穆公派人来这里,真的找到了一个很会吹箫的人,后来两个人结为夫妻,一生恩爱。”
宋祖儿听完,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王俊凯以为她要再发表一下看法,或者羡慕一下之类的,默默地等着她接话。
宋祖儿“我觉得吧,”
她喝了口牛奶,舔了舔嘴角,
宋祖儿“她梦见的那个人肯定是骗人的。”
王俊凯“嗯?”
宋祖儿“土地国有啊,”
宋祖儿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笑嘻嘻,
宋祖儿“这山是国家的!”
王俊凯没忍住笑出来。
山道上有风涌过来,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并坐在岔道口的台阶上,老旧的路灯光线昏暗,在旁边投下交错的影子。
宋祖儿小口小口吸着牛奶,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侧过头
宋祖儿“王俊凯,你会跳舞吗?”
王俊凯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
王俊凯“不会啊。”
他故意逗她
王俊凯“你也打算嫁一个擅于跳舞的人吗?”
宋祖儿“不是的,不是的。”
她摆了摆手,急忙澄清道,
宋祖儿“我就是随便问问。”
王俊凯没说话,笑着看着她。
她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半晌耸了耸鼻子,肩膀垮下来,小声说着
宋祖儿“我就是觉得,你刚刚说的那个女孩子太傻了,我不会非要嫁给一个会跳舞的人的。”
宋祖儿“两个人都一样有什么意思,不一样才好玩啊。”
说完,她又偷偷看了王俊凯一眼,试探着求证,
宋祖儿“对不对?”
我不会非要嫁给一个会跳舞的男孩子,你也不会非要娶一个金融女博士。
对不对?
宋祖儿收回视线,装作随口说说的样子,一颗心却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
为了追上他的步子,她曾经偷偷去翻他的微博和朋友圈,听他分享的英文歌,耐着性子去了解她根本不认识而他却特别喜欢的球星,甚至傻乎乎去买金融方面的教材,她所想要的,不过是更接近他的生活一点点。
可是,实在太难了。
她到现在看球赛还是会睡着,还是记不太清楚那个球星的长相,搞不懂偏微分方程和收益率曲线……
所以,即便她一百遍自我安慰,可怀揣了六年的心事还是一直不敢说出口。
王俊凯“对。”
王俊凯笑了笑,很自然地顺着她的话接下去,侧过头用拇指蹭掉她嘴边的牛奶渍,又重复了一遍
王俊凯“你说得对,她太傻了。”
语气温和,带着一丝莫名的宠溺。
宋祖儿似乎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半晌仰起头看他。
王俊凯“两个人都一样没意思。”
他重复着她的话,揉揉她的脑袋,笑意不减,
王俊凯“你不会非要嫁一个会跳舞的人,我也不会非要娶一个金融女博士。”
宋祖儿心脏直跳,眼睛忽然亮了下。
四舍五入,这算是……告白了吧?
王俊凯帮她理了理衣领,把她喝完的牛奶盒拿过来丢进垃圾桶,起身冲她伸手,笑道
王俊凯“走?四千多级台阶,还有力气吗?”
有有有!
宋祖儿受了莫大的鼓励,攥住他的手,一骨碌从台阶上爬起来,别说四千多级,就是爬上天她觉得自己现在都没有问题。
两个人休整完毕,继续沿着台阶往上爬。
深夜里风大寒重,宋祖儿靠着意念也不过再撑了个把小时,生理上的困倦再次袭来,剩下的路程里,她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那种老弱病残,全程都靠王俊凯扶着。
好不容易爬到顶峰的时候,她几乎已经完全感觉不到自己双腿的存在了,汗水打湿头发贴在额头上又黏又湿,毫无形象可言。她也顾不上整理,整个人缩在羽绒服里又累又困,意识都有点朦胧。
王俊凯看着她迷迷糊糊的样子有点好笑,也没喊她,从旁边租了件军大衣给她披上挡风。
身上忽然又暖和了一点。
宋祖儿眯着眼睛看了看低头帮她系扣子的王俊凯,傻笑一声。
王俊凯“伸手。”
王俊凯拽了拽衣袖。
她乖乖扬手穿进去。
衣服太大,她一时起了玩心,穿好袖子又左右晃了晃,感觉自己像一头笨重的大熊
宋祖儿“穿着这个好丑啊—”
话音未落,人群里一阵推搡,有熊孩子嬉笑着蹿过去,宋祖儿穿得厚重,正玩着袖子,冷不防被撞了一下,整个人往前跌了两步栽在面前人的怀里。
她怔了一下,没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
他的胸膛很宽很暖,有种干净清冽的味道。
她瞬间就觉得暖和了很多。
这段时间被纵容得多了,宋祖儿胆子也大了不少,她脑海里闪过一点点小心思,索性假装自己还没完全清醒,顺势就这么靠在他怀里。
王俊凯感觉到腰上的力度又稍微紧了一点,轻笑一声,故意道
王俊凯“原来你穿这么单薄,就是为了制造这样的亲密机会?”
啊?
刚偷偷攥住他腰后衣角的宋祖儿被抓了个正着,心里一惊,她下意识抽开手就往后退,刚抬头又被人从身后拽了一把重新拥回去。
头顶有染着笑意的声音落下
王俊凯“那我是不是得恭喜你一下?”
山风汹涌而过,他低头用大衣裹住她圈在怀里,反握住她的手,语气温柔
王俊凯“你成功了。”
她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她歪着脑袋埋在他胸前,周身温暖一片,入耳满是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像梦境里重复过无数遍的场景。
虚幻得让人不敢睁眼。
她悄悄收了收手,抵上他的后腰。
明明是真真实实的拥抱。
温热又安稳。
她用力吸了一口气,慢慢收紧手臂回抱住他,鼻尖忽然泛酸。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忽然一阵涌动,有人欢呼
万能人物“哇,日出!日出!太阳要出来了!”
身后天光乍现。
宋祖儿侧过头,远处地平线染上一道红色的光芒,然后越演越烈,太阳渐渐从云霞之后冒头,日光喷薄而出,万物苏醒。
风声远去,人群里的喧嚣声渐淡,阳光在两个人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
王俊凯低头,看着她笑眯眯的样子,心里忽然前所未有地柔软起来。
好像在她眼里,就这么看到了未来的模样。
纵然这山河远阔,纵然终有一日,你我须发皆白,垂垂老矣。
而你的存在,已然让从今往后的每一天都变得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