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目清丽,明眸皓齿,却也字字珠玑,如掷玉盘:“只是,诸位又以何作赌呢?”
“邝露!”方才还游刃有余的天帝,此刻却是一声厉喝,他身姿微立,似乎要从天帝宝座上站起。
邝露抬头看向他,目光恳切,求润玉不要打断,继而跪于殿下陈情。
“多谢陛下维护,上元仙子既为仙臣,便有为陛下分忧之责,今日所言出自肺腑,绝无虚假,只是小臣既以仙途作赌,那污蔑小臣之辈,也当有与之相等的赌注才是。”
润玉已然明了,今日之局面只怕也有邝露顺水推舟之力,否则,他岂会毫无所觉,眼看着她被不轨之臣逼迫,他双手握拳隐于袖袍下。
她眼眶微红,带着些许歉意,转头面向那些攀咬她的神仙却是目光锋利如刀。
“不如就请诸位放手旧日职位,逍遥天地,当个散仙如何?”
一时间,倒是那人多势众的一方气势顿时凝滞,他们想的是干干脆脆将这上元仙子推入泥潭,却不是用自己的权位仙途。
太祀仙人亦是紧张地握住了女儿的手,却见她朝着自己眉头皱起,终于是顺着女儿的意松开了手。
她袖边镶红,似极了那神兵出鞘见血方归,纤细玉手轻轻地点向方才还喋喋不休的老神,朝着他们莲步轻移。
“诸位,可敢相应?”
倒是将不少心思阴暗之人逼退了一步,倒是那老神卓归,毕竟是太微旧臣,昔年亦是见过世面的,事已至此,岂能不应呢。
于是,他强行点头,“上元仙子之诺,老臣应了,择日不如撞日,那便请仙子今日历劫去吧。”
白衣华贵至极的天帝掷出一个玉杯,碎裂之音响彻大殿,他面如寒冰,声音极冷。
“朕既不知,卓归你能替朕发号施令了!邝露乃是朕亲封的上元仙子,女仙之首,也由得你安排么?”
而那卓归显然已经是知道自己毫无退路了,不妨先将这上元仙子送入轮回,这查证之事才好动些手脚。
他面上卑微的跪在地面,心内却是孤注一掷的狠辣:
“陛下,上元仙子先行允诺,臣方同意,此事你情我愿,全无逼迫之意啊。”
润玉内心此刻含怒待发,神色却越发的沉稳,眉目之威越发凌厉,便打算将这老臣的话头打压下去。
“陛下,邝露知您仁厚,然小臣话已出口,岂有失信之礼?请陛下,成全小臣。”
她跪于大殿之上,重重叩首,朝着润玉满目恳求,然而求得却是以她为赌注,换取兵不血刃的掌管太微旧势力,换他此后不再有所后顾之忧。
袖袍下润玉的手指微微颤抖,第一次他任性的不想以天帝之位为重,他想要留住她,可脑海里响起的却是旧时,邝露在他耳边所说的话。
“殿下,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您会成为一个最伟大的天帝,邝露愿一生追随,绝不后悔。”
邝露做到了她的誓言,他难道要辜负她的付出么?润云终究是眼眸微沉,哑声应允:
“如你所愿。”
那衣袖镶红的女子抬眸,眸间含泪,唇边却是带笑,起身朝着润玉拜别。
“陛下,此夜安好,上元仙子告退。”
她并未再多停留,只是带走了那一束献舞时润玉所赠的娇红,便从这宴会中离开,太祀仙人自然紧随其后送别女儿。
天帝润玉举杯,邀众神仙家饮酒,似乎刚才发生皆为水波,过之即忘。
而大殿之上的众仙心知肚明,这场斗争只怕是以上元仙子下凡才真正的开始。
方才为邝露出言的天将秦风看着那远去的背影,眼神微楞。
他脚尖微动,似乎想要追随上元仙子的脚步,却终究随着陛下举杯而共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