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危城（2）

“殿下，有个司礼监的小太监，与我是同乡，刚才出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他，他告诉我说，今天上午，万岁会在西苑召见驸马都尉周！世！显！”费珍娥，明知旁边没有人，仍然凑到了媺娖的耳朵边儿上，用一种并不保密的声音说道，并且特意加强了最后三个字的音量。

费珍娥的声音，还有说话时喷出的热气，弄得媺娖的耳朵痒痒的，当听到“周世显”这三个字的时候，媺娖的脸“腾”的一下涨得通红。

周世显，是年初时父亲为自己所选的驸马，自己未来的丈夫，但是由于战乱的原因，婚期一拖再拖，始终没有定下来，这次父亲召见周氏父子，难道是要商议婚期的事情？想到这里，媺娖不禁起发的脸红心跳起来。

其实，媺娖并没有见过周世显，选中这个“太仆公公子周君都尉名世显者”，一直都是宫里的内臣们忙乎的，父亲不过是帮着把了把关，据说是家教端正，一表人才，自己对他的了解也就这些了。

说到驸马，媺娖从心底儿里一直的羡慕自己的姑姑乐安公主，招了一个好驸马――巩永固，自己的这个姑父不仅模样英俊懦雅，饱读诗书，而且善骑射，懂兵法，现在父亲忙不开，姑父也来到宫里帮忙了。

那么，自己的驸马周君世显，会是什么模样呢？也会是这个样子吗？

正当媺娖胡思乱想的时候，费珍娥的一句话，着实把媺娖吓得跳了起来。

“殿下，咱们去看看附马啊？”

“这怎么行？要是被父皇知道了……”媺娖不敢，大婚之前去偷看驸马，这、这实在……

“没关系，咱们就远远的看一下，殿下你要是不去，我们可就去了啊？”

“你们去了倒是无妨，可是如果父皇知道我去了……”

“没关系，殿下你换上我的衣服，和我们混在一起，没人会发现的。”费珍娥说道，显然，她们早已经计划好了，现在只差把媺娖拉进来了。

“没错，父亲现在成天忙着政务，已经好多天没有见过他了，他现在应该没有时间来在意这些琐碎的事情吧，即使知道了，恐怕也没功夫来搭理自己吧。” 媺娖在心中想完，立刻打定了主意，“走，咱们一起去，珍娥，快把你的衣服拿来。”

费珍娥与媺娖身材相近，媺娖把她的衣服穿在身上，还是满合身的，接下来，几名小宫娥又帮媺娖除去了头上的发饰，重新梳了一个和她们一样的发型之后，俨然就是一个漂亮的小宫娥了。

一切准备停当之后，四五个年轻的女孩儿便手拉着手，嘻笑着跑了出去。

媺娖混在大家中间，七转八拐地不知道跑出了多远，一群人终于喘着气停了下来。

“殿下，西苑到了。”费珍娥小声说道。

“哦……”媺娖点了点头，“你说是就是吧……”

媺娖知道，自己是个路痴，不识得路径，不是自己记不住，而是没必要去记，因为平日自己的活动范围并不大，而且里不管到哪儿，都是有人带路的，久而久之，也就不愿意去记了。

“你们快看，在那儿呢，就在门口儿站着呢！”一名小宫娥躲在拐角儿处，向里面张望了一下之后，回过头兴奋地叫到。

听到她的话，其余的几名小宫娥拥着媺娖，一窝蜂儿似地挤到了门边儿。

媺娖的怀里仿佛揣了一只四蹄乱蹬的小鹿儿，也红着脸探头向里看了过去。

只见在远远的地方，门廊之下，一个穿着蓝色长衫的少年，袖着双手，正局促地站在那里，虽然看不清面目，但是看得出是一个很有教养的人。

“太远了，看不清长什么样儿啊？”有人说道。

“是啊，本来想看看驸马长什么样儿，没成想离得这么远。”

“咱们快回去吧。” 媺娖拉着费珍娥的手说道，“要是被父皇知道了，会挨骂的。”

“冒这么大的风险才出来一趟，要是连个正脸都没看清，”费珍娥说道，“那这趟出来可就太不值得了，万岁召见完，他们肯定还要从这儿出来，要不咱们再等一会儿，等走近了看一看如何？”

媺娖还想再说，但是那个一直趴在门边儿的宫娥叫了起来：“快别走了，他们出来了！”

正当她们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的时候，大太监王承恩已经引领着周氏父子走了出来。

王承恩是跟随崇祯皇帝多年的近身内臣，在跨出院门的之后，一眼便认出了躲在几名宫娥之中的媺娖。王承恩起初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丝会意的微笑，对媺娖使了一个眼色后，向身后轻轻地呶了呶嘴，便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

紧跟着，周世显跟在自己父亲的身后走了出来，穿着裁剪得非常合体的蓝色衣服，既没有趾高气昂的骄气，也没有左顾右盼的好奇，很有教养地微微低下面孔，静静地跟在父亲的身后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