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章：甲申国变（2）

“张宫人，劳驾问一下，费珍娥现在在里面吗？”

寿宁宫门口儿，正当小宫娥张月华心不在焉东一下，西一下地扫着地的时候，忽然背后有人问话，抬起头时，惊讶是发现竟然是跟费珍娥非常要好，并且被费珍物“通缉”了多日的小小太监张贵。

“张贵，这些天你跑哪去了？影儿都看不见，是不是把我们给你的胭脂钱被花光了才回来的啊？”张月华本想再埋怨张贵几句，但是当看到张贵浑身灰土，眼圈儿发黑，眼睛里满是血丝的时候，心里顿时明白了，这些天张贵的日子过得并不舒心。

“你等着，我去叫她……”，张月华说完，转身便向院子里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叫道，“珍娥，快点儿，你不是一直想找张贵吗？他回来了，正在门口儿等你呢！”

明朝末期，宫娥与内侍太监们之间产生了一种奇怪的“结对”关系，这既是一种日常上的互相帮扶，也是一种感情上的寄托。由于屡禁不止，最终便见怪不怪，宫人与太监甚至可以“执手”而行，若是皇上与皇后看到有“落单”的宫人太监，还会过去八卦一下：“今儿怎么一个人走啊，你男（朋友）是谁啊？咋没跟你一起走啊？”而对方也会大方的答：“俺家那个今儿在XXX当值，没空儿出来。”

而更多的那些等级比较低的年轻宫人与太监，则是因为太监有外出的机会，宫娥们会把钱交给他们，代买一些日常用品和化妆品什么的，当然，因为会有些报酬，所以前者也乐于帮忙。珍娥与张贵之间，便是属于后一种。

“张贵，你总算是来了，我正有急事儿找你呢！”费珍娥一听说张贵回来了，立刻一溜小跑的来到了门口儿，“可是一直都不见你回来！”

“真对不住，守城的人手太少，上去了都没人替，我们一直住在城上……”说到这里，张贵叹了口气，“饭都没人送，我们亏得带了点儿钱，只能派几个人一组，下去买了再带回来，被那些当兵的碰到，能因为这点儿吃的打起来。”

“那你还去吗？”费珍娥急忙问道。

“不去了，帮不上忙，我们几个人弓都拉不满，火铳也不会用，宫里又抽了一批人上去，把我们几个身体差的给换下来了……对了，你们几个托我买的胭脂我买好了，一直在我屋里，只是没成想一上城直到今天才下来……”张贵说完，用手掸了掸衣服上的尘土，然后转身想走，“我回去换下衣服，一会儿给你们送过来。”

费珍娥见张贵要走，急忙跟了上来：“等等，我跟你去取吧，正好有要紧的事儿想跟你说。”

“好，那一起去吧，有什么要紧的事儿，急成这样儿？”张贵看到费珍娥眉头紧锁的样子，心理便有了这种感觉：如果不是有了天大的事儿，她是不会愁成这样的！

“那会儿子听到消息，说……”

这时刚好几名年长的内侍迎面走来，费珍娥和张贵急忙闪到一旁施礼让开道路。

待对方擦身而过并且远去之后，费珍娥压低声音问道：“张贵，我记得你说过,你家在城里有个亲戚，是个开什么店的，是不是？”

“对，是个远房亲戚，开眼镜店的，专做有钱人的生意，我去过一两次。”张贵答道，“怎么了，怎么想起问这个来了？”

“你那个亲戚人怎么样？本份不？”费珍娥迫不及待地追问。

“我去过一两次，毕竟是亲戚，待我还算可以。”说到这里，张贵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也压低声音，并且朝费珍娥凑近了一起，问道，“现在大家都在传，说这次北京危险了，你不会是想……”

“对，前几天你们上去守城的时候，宫里都在传，说这回北京要守不住了，我怕万一真要是这样的话……我想找个到时候能藏身的地方，还有，我想带一两个姐妹一起过去，不知道你那个亲戚能收留我们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