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当程潇看到王一博那带着温和的笑容，却没有任何温度的脸，尤其是他那透露着对猎物冷酷的双眼，程潇就已经预想到今晚她不会好过的了。

“感谢各位家主亲临现场，我相信今晚的拍卖会让各位大饱眼福的。”台上的主持人看起来有点面生，看来连吴家也改朝换代了。程潇心里存着侥幸，这个主持人真的出现得太是时候了，原本冷冷看着她的王一博此时将目光转移到台上，变得平静，但放在她背上的手并没有收回，反而往下摸至她的腰。两个人本来就坐在一起，所以王一博的这些小动作根本就没人发现。

“那么接下来有请我们今天的拍卖师！”主持人功课很好，三两下介绍完毕后并没有耽误时间，让拍卖会直接开始了。当拍卖师走上台的时候，程潇微怔，怎么会是吴宣仪？程潇觉得拍卖师很危险，一直都不太同意吴宣仪去接手。而吴宣仪显然不是第一次做拍卖师了，她一上台便带着一抹温婉的笑意，开口便是甜美的声音：“今天我们拍卖的第一件是……”

就像是程潇瞒着吴宣仪自己去跟王一博做交易，吴宣仪也瞒着程潇自己成为了拍卖师。两个人总是这样，为了不让彼此担心。“那个拍卖师，是吴宣仪吧？”“对，吴老爷最小的孙女，也是最受宠的。”附近的人都在议论，心思并没有全放在拍卖上。“不过听说她跟那个在王都里小有名气的情报小贩很熟啊。”“你是说那个代号为X的情报商？我之前听说过，在她那里买的情报都十分可靠呢！”“只可惜呀，这人在两个月前就失踪了。”程潇听着人们的讨论，心想着：他们大概也想不到这个失踪了的X情报商会是坐在王一博旁边的女人吧。

程潇鼓起勇气看了一眼王一博，他现在十分平静，完全看不出他是否在生气。“你知道X吗？”程潇明知故问，王一博作为交易商，怎么可能会不认识？她是在做试探。王一博并没有看她，但也回答了：“知道，我还跟她交易过。”程潇纳闷了：她不记得自己有跟王一博交易过，毕竟像王一博这样的长相，自己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王一博瞄了程潇一眼，见她疑惑地皱起眉头，又说：“是个很能干的情报商。”

程潇还想开口时，拍卖场内突然躁动了，程潇往台上一看便知道：今晚的压轴宝物来了——女神冠。“这是皇室遗落的宝物——女神冠，其价值可以与失踪了的鲛人泪相提并论。”吴宣仪往程潇那桌的方向望了一眼，随后露出了一个标志性的甜美笑容：“起拍价——八千万。”

“八千一百万！”没等其他人有所反应，段铭就举起了他的号码牌，开始叫价了。喊完之后段铭还稍带得意地看向王一博，只可惜王一博仍然一脸平静，甚至嘴角冒出了一抹不明意味的笑：“段老爷果真有兴致呀，晚辈自愧不如。”意思很分明：这东西我不稀罕。段铭脸色瞬间暗了几分，同桌的人虽然都面不改色，但眼里尽是看戏的神色。程潇更是明白得很，跟王一博玩计谋，怕是想不开。

“八千二百万。”明明段家已经发话了，居然还有人敢叫价？大家都好奇会是谁，但这个人似乎转瞬即逝，除了吴宣仪知道是哪个号码之外，就没人找出来。不，程潇看见了：在会场最角落里有个身材单薄，带着黑色面具的男人，刚刚就是他喊的。听到有人喊价，段铭便来气了，明明已经在全城发布消息这女神冠段家必得，今天来这里的家主们也都心照不宣，现在居然还有人敢跟他杠？

“八千五百万！”一下子就加了三百万，看来段铭有被气到了。程潇看着王一博，王一博嘴角的笑意从那个人喊价开始就没下去过，难道这是他安排的？王一博察觉到程潇的目光，也终于转头望向她，目光十分平静，但程潇还是看到了在其中藏匿的冷意，这是属于那个只手遮天的王家掌权者的目光，不再是那个她所知道的王一博。

“八千七百万。”大家还以为这个人就此放弃了，结果他并不如大家所意，仍然跟着竞拍了，这是铁了心要跟段家杠呀？

“九千万！”“九千三百万。”

“九千五百万！”“九千九百万。”

……

现在女神冠也从八千万竞拍到一亿五千了，足足提升了这么多价位。段铭已经气到大口喘气，脸色通红，似乎有要跟那个人当场打架的意图了。而那个人似乎真的不会看场面：“一亿六千万。”这下全场都静了下来，能叫到这程度，那个人的背景也怕不是好惹的。吴宣仪也开始犹豫要不要敲价了：“一亿六千万，一次。一亿六千万，两次。一亿……”

“两亿！”段铭声嘶力竭，看来是真要得到这个女神冠呀。吴宣仪也把目光投放下去：“还有吗？”这话是说给那个人听的。大家都以为他会继续喊下去，结果他却摆摆手：“我放弃。”“好，两亿一次，两亿二次，两亿三次。”吴宣仪用力地敲击着，似乎在告诉有心人不能反悔：“两亿成交。恭喜五十号贵客获得女神冠。”段铭听到这句话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累瘫在椅子上，而潼灵灵靠了上去：“段爷真棒～”这嗲嗲的语气让程潇倒吸一口凉气，刚下去的鸡皮疙瘩又冒出来了。

等程潇再去寻找那个面具男时，发现那个座位已经空着了，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那么接下来，就是今晚最后一件拍卖品了。”吴宣仪很快就把刚刚的战场遗忘了，“鲸落之石。”这个名字一出，原本寂静的场子瞬间炸开了：“天！怎么之前没有消息说鲸落之石也参与拍卖！”“所以拍卖会放出女神冠的消息，就是为了掩盖鲸落之石的拍卖？”没错，这就是程潇的计划，用女神冠来掩盖鲸落之石。其实鲸落之石只不过是一块打磨精致的宝石，但它的意义就在于它与鲛人泪出于同一块原石，所以它的价值也不言而喻。

程潇看着台上的鲸落之石发愣，这是她朝思暮想的东西。“你喜欢吗？”王一博突然在她耳边问。“嗯，很好看。”当然喜欢，那可是她母亲的遗物之一。

“所以它的起拍价——七千一百万。”“八千万。”吴宣仪刚说完，王一博就举牌了，这是他今晚参与竞拍的第一件东西，也会是唯一一件。自然不会有人跟王一博抢，除了段铭：“九千万！”天，这位爷还不消停？大家纳闷着，只听王一博说：“段老爷，您今天的钱带够了吗？”听到这句话，段铭的脸色又开始不太好了。王一博看了看靠在段铭身上摆出妩媚姿势的潼灵灵，又笑着说：“就算是为了讨女人欢心，也要切合实际呀。”这下连潼灵灵的脸色都不好了。

“九千五百万。”王一博依然不紧不慢，段铭并没有跟价了，看来是被王一博说中了。吴宣仪也不耽误，三下锤子就定了：“恭喜八十五号贵宾获得鲸落之石。”

拍卖会结束后，王一博拍了拍正在发愣的程潇：“走啦，我们回家了。”“哦……好。”程潇刚起身，两人面前的路便被拦住了。“王少爷是不是对段某不满？”段铭搂着潼灵灵，而潼灵灵眼眶红红的，似乎哭过。“这话怎么说呢？”王一博挂着一抹温和的笑意，“晚辈怎么敢对段老爷不满呢？今天的女神冠晚辈这不没跟您抢吗？”王一博的笑看上去温和，实则笑里藏刀，这就是王一博的手段之一。

“那鲸落之石呢？”段铭也还是第一次直接跟王一博当面质问，难以应对王一博的话。潼灵灵听到这句话后又趴在段铭身上，抽泣着：“那颗宝石……”“哎呦呦，灵灵别哭。”程潇没忍住打了个冷颤，这潼灵灵的戏也太多了吧？王一博只是望着程潇，嘴角上扬了一下：“这是她该得的。”

直到回家了，程潇也还没从王一博的话里反应过来。刚刚跟段铭对峙，王一博直接驳回去了，让段铭和潼灵灵一愣一愣的，最后王一博直接搂着程潇离开了拍卖场。程潇还记得当时王一博扣住她的腰，将她往他怀里带，她有一刻心是很平静的。

“快去收拾一下自己吧。”王一博将程潇带到她的房门前，却不是像平时那样带她回他的房间。程潇疑惑着，王一博也没有理会，直接回到自己房间里。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王一博生气了，但程潇并不知道王一博在气什么。

程潇罕见地选择泡澡，一般她很喜欢冲浴，任由着水淋向自己，这种感觉才觉得自己真实地活着。她想起在拍卖会上王一博那警告的眼神，再到后面平静，她突然意识到，也许王一博是那种越平静就越生气的人。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今晚王一博这么平静……

程潇的执行力很强，意识到这一点后就赶紧从浴缸里出来，将自己的身子擦干后套上了白色的浴袍。在程潇要离开房间时，她看见那件被自己脱下来的礼裙，也才想起自己今晚一直想问王一博的一个问题。

“扣扣扣——”程潇敲着门，她可不敢直接进去，“奇怪，怎么还不开门？”程潇抬手还想继续敲的时候，门开了。

“啊……”门开的那一瞬间，里边也伸出一只手将程潇拉了进去。然后门关上了，程潇也被抵在门板上。程潇看着面前脸色阴沉的王一博，刚洗过澡的他也是穿着浴袍，头发湿漉漉搭了下来，透着一种少年气。他可比她高上许多，此时他的身影已经完全将程潇笼罩住，王一博的眼里透露着欲望，愤怒以及程潇熟悉的占有。

“你今晚跟段家那位爷眉来眼去的，是不是想攀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