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

　　书院的孩子们学了新的诗赋，幼小无知听不懂诗中的意思，更不懂其间情谊。

　　“阿知，日沉时我接你去游湖泛舟可好？”

“好，那我尽早安排好茶馆的事务。”

两人依依惜别，待姜知赶到亿知茶楼时，恰巧碰到了元荽，见她一改往日愁容满脸的春风得意，只是来的方向似乎不太对。

　　“小曼，你从北街来的？”

“北…北郊有射艺场，最近比较喜爱射弈…”

　　“你不对劲，很不对劲！”

　　“你最近怎么老往北街跑，说，北街藏了什么？”

　　“什么呀！你才不对劲呢，你和苏公子春风得意，嘴角都快咧到耳后了。”

　　“有吗？哎呀…没有啦！”

　　“唉，你还没说清楚呢，别走啊！”

　　小六：“阿知姑娘该上工了。”

　　“糕点备好了吗？我瞧瞧去。”

苏砚之在南知馆的前檐下挂了一串迎风铃，抬眼便能看到，有风的时候便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很是好听。姜知听着铃铛声坐在院子里对账本，阳光斜撒在葡萄架上落到美人井边，想起了去年中秋埋在底下的葡萄酿。

　　小六:“知姑娘，苏公子来了。”

“好，小六去给苏苏沏杯安吉白茶还有我亲手做的红豆山药糕，待我对完账本就来。”

　　安婧从婧杋斋下来

“难得这几日砚之暂时脱离了苏府，你们就尽情的去玩吧。

　　“可是账本还没对完呢！”

　　“好啦，快去吧！剩下的我来就是。”

　　“盐一一最好了，最爱你了！就交给你了。”

　　苏砚之一盏茶还未品完便被姜知拉走。

　　“茶…！”

　　“下次亲自煮给你。”

夕阳西下，船夫撑着船驶过一座座小桥，姜知赤着脚坐在船头，夕阳穿过石桥打在月白色的绣花鞋上。正月刚过不远处池子里的没熬过寒冬的枯荷又冒出了新芽。

少年郎坐在她身侧，两人靠在一起说着瞧瞧话，少年郎对着她挠起痒痒，她躺在甲板上直不起腰。凉风吹过，两人的手便握得更紧。

　　姜知依偎在苏砚之怀里，脑海中畅想着两人的未来。

　　“苏苏，往后茶楼的生意安稳下来，我陪你撰写医书，陪你看遍江川河岸。”

“再生一对儿女，承欢膝下…”

　　“阿知，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今年 明年 后年 年年岁岁。”

他们有说不完的趣事，道不完的情话。

只是苏府那位就没那么好了心情了，不仅没有回京甚至告病居家，每日不是摔东西就是砸东西，一日都不得消停。

“你这又是发的什么疯？闹够了没有?”

“林纾，是不是你偷偷放走了砚之！”

“我只是不想你们父子的间隙越来越大。”

苏烈觉得苏夫人不该做多余之事，生气的砸了茶盏，茶水飞溅，落在苏夫人的裙摆上。

“你与家公不和，又逼走自己儿子，现在还想逼走我是吗？”

眼见林纾生气了，苏烈又连忙解释道。

“不是的…夫人…夫人”

苏夫人：“你别忘了，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晚间苏砚之回了杏林，姜知站在南知馆依依惜别，正欲关门时迎风铃响了响。

来了个不速之客。

小六：“不好意思这位老爷，小店已经歇业了。”

“我找姜知。”

姜知：“小店已经打烊，苏老爷若是要吃茶，明日请早。”

苏烈：“听闻亿知茶楼的茶水独树一帜，是江南独一份的味道。”

姜知觉得这苏老爷来者不善，但毕竟是砚之的父亲，便不好拒之门外，只能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输出的嘴。

姜知：“小六你去瞧瞧后厨收拾的如何了。”

见小六走后苏老爷自己寻了个位子。

炉子里的火还燃着，姜知重新煮水烹茶，姜知知道苏老爷虽然久居长安，却是个典型的江南胃，便泡了一壶雨前龙井。

姜知：“江南的茶楼隽拔者众，亿知茶楼不算最好，于茶客而言，确实最独一无二的。”

茶汤清澈透亮，香气四溢，可苏老爷只是斜了一眼，拿起端详又放下，话锋一转，道。

苏烈：“你喜欢砚之？”

姜知：“是。”

“你喜欢他，却配不上他，就该远离他。”

“可惜苏老爷的话无法代表苏苏的意愿，配与不配，我说了才算。”

“你既心系我儿，如今他为你众叛亲离，有家不能回，放着大好前途不顾，难道这便是你想要的结果？”

“若你真心疼爱，了解苏苏，便不会说出这番言论了 。我心系苏苏，只愿他能够做他自己喜欢的事。”

眼见姜知不上套，反而开始指责自己，苏烈心中不甘，思考再三，突然换了副面孔。

“你既对我儿如此深情，想必也不希望，我们父子针锋相对，若你肯喝下这盏茶，代砚之认错，我便答应既往不咎。”

　　姜知不知道苏烈意欲何为，犹豫片刻还是举起杯盏一饮而尽。

“有些话阿知不得不说，苏老爷远居盛京，这么多年不闻不问，留苏苏一人打理偌大的苏府。这么多年来，苏老爷当真有一刻关心过他？百善孝为先，砚之那日做的法固然不对，可衡知书苑是他所有心血，你随意便挥之如炬。为人父母的都不曾关心理解子女，又凭什么要求子女恭敬孝顺。”

“砚之是我独子，偶尔任性一回，作为父亲，我自不会与之计较。砚之自小乖巧聪慧，可自从遇见你，便处处与我针锋相对。你出身卑贱，家世普通，我是不会让你这种人，辱没我苏家门楣！”

苏老爷将手中的茶盏摔在墙角，茶盏瞬间化作碎片，姜知被吓得一惊，屋外的小六走上前呵道。

　　“这位老爷摔坏茶盏是要赔钱的，本店已经歇业，还请离开！”

苏老爷走后，姜知怔在原地半晌，直到小六过来搭话，她这才有了些正常的反应。

小六:“这苏老爷定是有些大病在身上的，知姑娘要是嫁过去可就惨了。”

“……打扫一下，我有些乏了…”

　　“知姑娘不是说日头还早，要与他们打牌吗？”

　　小六不解，只见姜知揉了揉脑袋飘飘悠悠的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