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宫府,宫玖一袭紫苏长裙拖着地,身后面跟着短小装束,似要远行的龚子棋。
龚郎这几年来愈发的名气大,穿衣打扮是越来越考究,常是飖飖乎飏飏乎欲乘风飞举的。像今天这样的着梳,可是鲜见了。马佳一盏灯心七窍玲珑,打眼便知他这回的来意简单不了。
你且看这马佳高坐在正堂上,蔡程昱列他紧下首儿,胳膊(bei)上架着鹰。
果肉如今倍爱黏他,倒是省却了马相公不少的心。
85.层层见喜
“跪下。”
宫玖闻道这一声,整一个儿懵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连带着一旁龚子棋也尴尬未已。
“怎么的?”
“你跪下,我要审你。”
“好端端的,审我做什么?是玖儿犯了什么不是了,相公?”
“你还问?夜访大公主,闯亲兵,闹驿馆……好哇好哇,竟背着我干了票大的。亏着是我多留个心眼儿,发见这赵倚楼总也不在家,还蔫不悄儿往外面调人手,所以就紧着放出了彩绳儿鸽子,请了支羽林军过来。这‘有朋自远方来’,虽远必诛的,你倒是爱国!下回是不是还要一个人去劫法场去?”
“相公说的是什么,玖儿听不懂。”
“你是听不懂。”
马佳威风一刻也就够了,拂拭一把旁边与他平坐的椅子,招手邀着宫玖快过来。
“你坐,你坐。好娘子,这几天发生的事儿,桩桩件件都太险了,让咱也忒担忧你,你原是不该瞒着为夫的。”
“嗳……相公洞明视听,穿凿冰雪,妾再想瞒,还不是都叫你晓得了?北凉公主又如何,咱比她也不差什么,强龙还不压地头蛇,玖儿不怕那一位。可我听闻,大公主起驾那天,丹阳满城风雨,为首的是个拎并刀的——玖儿怕的不就是您这个?”
宫玖在马佳身侧抱袖矜坐着,山眉低颦,翠微窸索。
“成了,咱谁也不说谁。情形危重,大家都是为着子棋。此事便翻一个篇儿了,好吧?”
“都为相公所是。”
“说说接着怎么办吧,你那一房子的鸳鸯礼,红罗衣——如今也都东窗败露了,是不能就那么浪费了的吧?”
“那都不过是些细末玩意儿,咱可不是当真的来置办的。”
“夫人呀,您这样儿可就打了妾的脸了。随意置办的,那不也比我的箱笼林总,再加上彩钱的数目还风光?”
蔡程昱陪着说话,语里出出儿酿着酸,样子惹人怜。
“既都到了这一步儿,就别再撕连着扯东扯西了呗?宫灵验,你都那么想娶他了,我也从来没拦过你,你一直地这么沓着,为的是什么?”
这事蔡程昱倒是知道的,可一时也不懂他此际能不能够说得,遂便静言观望着,只听龚子棋怎么答对。
“这有什么好难解的?她想娶我,我未必就想嫁她嘞!”
“……是吗?可我怎么看你比谁都爱黏糊着她呢?”
打趣罢了,还是与人该亲厚的亲厚。
“好弟弟,可算是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