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祺脸色骤变,眸色沉沉:
马嘉祺是我母亲对不起你妈妈,你将当年的事情算在我头上,我无话可说。
可为什么要离开?让他用一辈子补偿她不好吗?
这些天,他发疯了一样找她,担心她遇到坏人,担心她再也不回来。
安笒既然这样,你就不该来找我。
安笒直直的看着他,几天不见,他瘦了很多,她低低笑道,
安笒也许我不该将事情怪在你头上。
马嘉祺眼睛一亮,急切的看过去,可是不等他开口,就听安笒问道:
安笒你告诉我,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面对他母亲和她妈妈,那么惨烈的爱恨纠缠,她该怎么办?
马嘉祺我补偿你。
马嘉祺语音艰涩,却仍旧坚定的一字一顿道,
马嘉祺我们不应该为上一辈的恩怨埋单。
安笒抿抿嘴唇,她也无数次这样劝自己,可到头来还是不能过自己这一关,看到他就会想起木美辰对妈妈做的事情,看到他,就忍不住想妈妈离开这个世界时的悲凉。
安笒你走吧。
她垂下眸子,手指绞着衣服上的流苏,尽量让自己的语调轻快,
安笒放过彼此,我们各自安好。
她的心,为什么一直打颤,像是要将全身的血液都挤压出去,呼吸一点点变得困难。
早就是嵌入骨头里、生命里,灵魂里的人,这样硬生生的剥离出去,好疼。
马嘉祺你说的是真的?
马嘉祺一步上前,低头看着他,
马嘉祺认真的吗?
安笒攥紧手指,指甲总是掐在同一个地方,已经疼的麻木,她抬起头眯了眯眼睛,微微扯嘴角:
安笒是,认真的
马嘉祺忽然蹲下来,双手捧住安笒的脸庞,看着她的眼睛:
马嘉祺你在说谎。
安笒我没有!
她急切的否定。
马嘉祺的手指一点点摩挲她的脸颊,掌心是朝思暮想的温度,语调出奇的没温柔:
马嘉祺你紧张的时候手指会绞在一起,睫毛也会眨的很快。
安笒我……
她觉得难过。
马嘉祺你笑的时候眼睛会发光,可是刚刚你没有。
安笒咬着嘴唇,别过头,看远处的白云在眼中渐渐变得模糊,睫毛一颤,眼泪不小心落下来,顺着脸颊滚进他掌心。
马嘉祺别哭。
马嘉祺轻叹一声,手指温柔的擦去她的眼泪,低低道,
马嘉祺离开我,你会不会觉得不那么难过?
安笒咬着嘴唇,想要违心的点头,眼泪却不受控制的先砸下来,离开他,她觉得好难过。
可中间隔着那么多人,那么多事儿,又该怎么在一起呢?
马嘉祺伸手抱住安笒,下巴放在她肩膀上:
马嘉祺我给你时间,你可以去你想去的地方,但是让我知道你在哪里。
安笒我……
安笒觉得嗓子眼里像是堵了一团湿漉漉的棉花,塞塞的喘不上气。
马嘉祺我不会打扰你,只想知道你过的好。
马嘉祺鼻端的热气喷洒在安笒脖颈里,骄傲如他,此刻的语气却带了恳求,
马嘉祺别让我没有你的消息。
安笒咬着嘴唇,感觉到脖子里潮湿一片,心里一惊,猛然抬头,却被马嘉祺用力按住。
马嘉祺别动。
他的声音是不正常的沙哑。
安笒用力的把脸颊埋在他肩膀上,眼泪浸入他肩上,西装外套湿漉漉一片。
为什么偏偏是他们?为什么?
上一秒她还欢喜的要做他的新娘,下一分钟就被打入痛苦的深渊。
该怎么办?她一遍遍问自己。
马嘉祺我走了。
马嘉祺缓缓道,做这样一个决定几乎要耗尽全部力气。
他忽然松开她,转身离开,挺拔的背影有些踉跄。
安笒……
安笒站起来,快走两步再也不能上前,伸出的胳膊慢慢落下来,她垂下眸子,眼泪一滴一滴砸在脚下的土地,
安笒嘉祺……对不起。
风吹动头发,蓝色的天空被凌乱的发丝切割的支离破碎,她眼睁睁看着黑色的汽车越来越远,慢慢变成一个小黑点,最后小黑点也彻底消失不见。
林希瑞擦擦吧。
林希瑞递了纸巾过来,他蹲下来,看着安笒红肿的眼睛,幽幽道,
林希瑞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跟他走?
安笒没有接他的纸巾,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转身回了房间,靠在门板上慢慢滑落下来,蹲坐在地板上。
她双手捂住脸颊,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
安笒嘉祺、嘉祺……
她哭的好难受,
安笒对不起……
风吹着印着向日葵的窗帘,阳光从缝隙中渗透进来,在木质地板上形成一个个不规则的光斑。
安笒从午后一直坐到太阳西沉,一动不动,像是一座雕像。
很多年之后,想起那个哭泣的下午,她还是会觉得痛彻心扉。
虽然马飞百般不愿意,安笒还是让严浩翔带他回去,不过答应他放假的时候可以来找她。
那天下午,一架飞机划破了美国的云朵,回到了A市。
马嘉祺走了,安笒也没了搬家的必要,就一直在这个农场住了下来,农场主一家十分和善,常常给她送来新鲜的瓜果蔬菜。
A市,马嘉祺的办公室。
马婉柔嘉祺,你和小笒……真的分手了?
马婉柔一脸担心。
她清楚马嘉祺对安笒的感情,而且两个人明明相爱,就这样分开,太可惜了。
马嘉祺一目十行的浏览桌上的文件:
马嘉祺马氏集团的新项目,我这边会给予最大优惠,姑姑你放手做就是。
见他不愿意谈及安笒的事情,马婉柔叹了口气,将话题扯回到工作上:
马婉柔吴越最近小动作不断,而且他对安氏集团的事情好像很上心。
马嘉祺不用理会。
马嘉祺表情淡漠,他抽出桌上一份文件递给马婉柔,
马嘉祺安氏温泉酒店附近发现稀有金属,如果文件正式批下来,国家会给予一笔补偿。
马婉柔吴越看上那笔钱?
马婉柔皱眉,但是很快摇头,
马婉柔他不至于……
依照天域集团的实力,吴越没必要为一笔补偿款这样大动心思。
马嘉祺据可靠消息,除了经济补偿,还有一块地皮,位置在这里。
马嘉祺手指点在文件上某处,
马嘉祺这样一来,马氏集团主要工业园区就被夹在了天域集团和这块地皮之间。
马婉柔皱紧眉头:
马婉柔我明白了。
如果吴越拿到那块地皮,下一步一定是想办法吞噬掉马氏集团的工业园区。
马嘉祺这个人,所图不小。
马嘉祺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天域集团,吴越靠在黑色的老板椅上,眯了眯眼睛:
吴越阿四,还没有她的消息?
阿四老板,咱们的派去的人都被拦了回来。
阿四一脸为难,
阿四应该是马嘉祺在暗中做的。
吴越眯了眯眼睛,越是阻拦,他越是不会放弃。
吴越给安老爷子打电话,我要去拜访他。
一年的时间飞逝而过,马嘉祺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手里拨弄着一只小巧铃铛,马上就是圣诞节,今天的美国一定很热闹。
这么久以来,他和安笒没有任何联系,却清楚的知道她的每一件事情,知道她背着包去徒步旅行,看了加拿大的枫刘、去滑雪。
马嘉祺小笒,你还好吗?
他抬起手,在虚空中描绘她的样子,有没有想他?
严浩翔推门进来的时候,马嘉祺手指落下来:
马嘉祺东西在那边,带给她。
严浩翔真的不一起去吗?
严浩翔皱眉,他不知道马嘉祺和安笒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总觉得两人之间怪怪的。
他去美国,马嘉祺会托他给安笒带东西,安笒看到那些东西,不拒绝不多问,不过显然知道是马嘉祺送来的。
马嘉祺你去吧,不要耽误马飞开学。
马嘉祺淡淡道。
严浩翔皱眉:
严浩翔你们……
马嘉祺就这样。
他已经拿了一份文件开始看。
这一年,他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事业上,公司的业绩翻了几倍不止,将原本和HC不相上下的天域集团远远甩在了身后。
听到严浩翔拿着东西离开,他放下手里的签字笔,靠在椅子上,陷入沉思,今天下雪了,他格外的想她。
赶在圣诞节前一天,严浩翔带着严浩翔以及大包小包的礼物到了美国。
两人进门的时候,安笒和陈澜正坐在壁炉前说话,两岁的火火穿着红艳艳的圣诞装,糯米团子一样在地毯上跑来跑去。
安笒来了。
安笒站起身,牵了马飞的手,
安笒妈咪给你准备了礼物。
几个月不见,马飞又长高了。
马飞妈咪,我好想你。
马飞亲亲热热的抱住安笒的胳膊,小狗一样蹭来蹭去,指着小山一样的礼物,
马飞这些都是我和爹地亲自挑的。
安笒眼神了闪了闪,带着他上楼,将客厅留给严浩翔和陈澜母女。
陈澜这次待几天?
陈澜平静的问道,好像对方不过是个老朋友。
严浩翔不动声色的将火火揽进怀里:
严浩翔一周之后回去。
马飞妈咪,这是爹地送你的礼物。
马飞在行李箱里翻了好一会儿,捧着一个天蓝色的盒子到安笒面前,仰着脸等表扬,
马飞我和爹地一起买的哦。
安笒抹了摸马飞的头发,伸手接了盒子打开,深蓝色的天鹅绒上静静的躺着一条银色珠子手串,精致明亮,戴在手腕上,衬的安笒肌肤如玉。
安笒谢谢马飞。
她弯腰亲了亲儿子的脸颊。
马飞摇摇头,一本正经的纠正:
马飞应该谢谢爹地。
安笒抿抿嘴唇,眼睛看向玻璃上贴着的六角雪花,脸上表情复杂。
一年不见,不知道大家是不是都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