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夜色变得苍白而发黑。
就像这起案子,起承转合,最终堕入虚无。
繁叶的枝柯轻柔地梳理着,澄澈的夜空如被打翻了的墨水一般深沉的漆黑一片,映托着夜空,化做了奇幻的梦境。
在这无星无月的夜晚,公孙策独自一人前往了辽军大营。
“报耶律大人,公孙策求见。”
“快让他进来。”耶律文才原本在帐中独自食飧,听得公孙策到来,兴奋地起身迎接。
公孙策一进帐中,正欲行礼,便被耶律文才打断道:“公孙先生不必行这些繁文缛节,直接坐下吧。”
公孙策回以一笑,挑了个边上的位置坐下了。
“公孙先生吃过了吗?”
“尚未。”公孙策如实回答。
于是耶律文才便召士兵给公孙策送来了晚膳。
公孙策连忙摆手婉拒,然而抵不过耶律文才好客,便见已有士兵端着一盘大肉上来放在公孙策面前。
耶律文才急忙制止,“等等,公孙先生乃宋人,怎能吃这些半生不熟的肉。”
于是士兵又端了下去。
“劳耶律将军费心了,公孙策吃些素食便可。”
“公孙先生来我营帐,当然要好酒好肉招待着。”耶律文才说着,拿起了自己桌上的酒,走到公孙策面前,拿起碗来给公孙策倒了一杯。
公孙策笑了笑,接过喝了一口,顿时浑身一个激灵。
这酒……真辣。
“这可是五年的杜康酒,公孙策,你很幸运。”
公孙策又只好回以一笑,他觉得,这个耶律文才也太好客了……
“公孙策,案子调查的怎么样了?”
“进展……不太顺利。”
“还有你公孙策进展不顺利的事情?”
“我现在毫无头绪。”
“你说出来,看看我能有什么发现。”
公孙策微惊,看着耶律文才那似乎并不是开玩笑的样子,不免疑惑。
耶律文才为何如此帮着自己?
“放心,公孙策,我哥主战,我主和,所以宋辽战争我自然是能制止便制止。”
“那就多谢耶律将军了。”
“若是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耶律文才定会倾囊相助。”
公孙策回客栈的路上,反复地思考着耶律文才的话,如果三日期限一到,辽军真的会进攻吗?
回客栈之时,已有一人黑衣玄袍,斜倚着门,似乎等待着他的归来。
“去哪儿了?”如往常般低沉温和的嗓音,然而庞统看向公孙策的眼神却带着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辽军大营。”
“公孙策,我发现个事情,不知道重不重要。”庞统并没有继续追问的打算,而是转移了话题。
“什么?”
“那几个调查王意的手下说,飞回来的信鸽,和飞出去的那只,不是同一只。”
“那不是很正常吗?鸽子飞累了,回来的时候换一只有什么不对吗?”
“我爹为了防止信件被人截胡,所有鸽子上都标有印记,可是这一只,没有。”
公孙策顿住,他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冲回房间翻出王意的调查信,上下来回看了无数遍,终于放下纸,再抬头,却是了然一笑。
他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庞统就这么看着公孙策放下纸起身急匆匆地离开,看都未看他一眼,不免又叹了口气。
公孙策急匆匆地找到了展昭和白玉堂。
“公孙大哥,你冷静点好不好,发生了什么?”展昭吐槽道。
这个平时风度翩翩淡定优雅,还经常训斥他过于急躁的人,怎么现在自己都这么不注重自己了?
“展昭,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公孙策定神,语气坚定道。
“什么事?”
“你马上赶回京城,找庞太师。”
“找庞太师?找他干什么?”展昭惊讶地问道。
公孙策赋到他耳边,和他说了事情始末,展昭越听越震惊,最后化作了一声叹息,“唉,又要累死好几匹马了。”
白玉堂在旁边疑惑地看着他们俩,默契异常,自己仿佛就是个局外人,永远也插不进去。
“白玉堂,你替我在这里好好看着公孙大哥,可不能让他出什么意外。”展昭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对着白玉堂道,“当然你也不能出什么意外。”
白玉堂突然心头一暖,好像自己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很多人都恨不得他赶紧死,或者离他们越远越好。
展昭看着愣住的白玉堂,唇角一扬,转身离开之际道:“你参不透的水上功夫等我回来再好好研讨。”
白玉堂不知道为何,唇角也微微扬起,兴许是开心了吧。
公孙策看着白玉堂的神色,突然生了兴致,凑近道:“什么水上功夫?”
白玉堂方才一直专注着看展昭,浑然不知公孙策已走近他,此时听得公孙策的声音,吓得剑都掉在地上了。
“白玉堂,你这不太专业啊,要我是敌人站在你面前,你的剑掉了可是大忌啊。”公孙策看着展昭离开,觉得这真是个打探消息的好时机。
“公孙大哥说的是。”然而白玉堂并没有反驳,只是低头顺承。
“一直没来得及问,离开相国寺之后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还不是和以前一样,只不过学了些本事,勉强可以自保而已。”
“你有没有想过要回去?”
“回哪里?相国寺吗?”
公孙策点头,道:“嗯。”
“相国寺又不是我的家,我为什么要回去?况且,”白玉堂顿了一下,道,“当年我们五鼠的家已经被展昭烧的差不多了,能剩下些什么?”
“等此间事了,你……想不想和我们回去?”
白玉堂听后一愣,“我这些年逍遥惯了,从未想过去哪里。”
公孙策心中了然,想来白玉堂展昭这类游侠,绝不可能在某地安然定居的,所以除非展昭和白玉堂一道天南地北地走,不然他们的缘分很可能就定在这儿了。
等等,自己连案子都没解决好呢,怎么就开始想着后面的事情了。
公孙策无奈摇摇头。
“公孙大哥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白玉堂明白公孙策心里所想,自知他们不是一路人,只好讪讪开口道。
“还真有一事需要你的帮忙。”
“什么?”
“天亮之前,刺杀王大人。”
白玉堂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