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府之丧

青庐内。

“七娘，月华君到了，但是我没找到三娘。”柳然侍女芸芝说道。

“啊？没找到？芸芝，那你再去找找。”柳然温柔一笑，随后看向进入青庐的武思月，“阿月，你来了。你今日参加婚礼为何没提前告诉我，这副打扮我险些没认出来。”

“今日是你大喜之日，自然不能怠慢。”武思月握住柳然的手，衷心为她感到开心。

柳然羞涩一笑，看向一旁的百里弘毅，向他介绍，“二郎，这是我闺中密友，内卫月华君，阿月，你应当是识得她的，她与小姑关系也很好。”

小姑……听到这个称呼，百里弘毅眉头一皱。

“七娘，三娘来了。”

青庐帐幔再次被掀开，一股好闻的茉莉香率先袭入鼻腔，百里弘毅抬眼，她今日穿着一身简单的蓝色襦裙，大方得体。眼睛虽然红通通的，但是神色间挂着很灿烂的笑意。

“兄嫂，找我何事？”

百里初一进来便背对着百里弘毅，看也没看他一眼。

“小姑，是这样的，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柳然被这句兄嫂叫得心花怒放，连忙把自己的礼物拿出来，“虽然我们以前见过几次，但是从今天开始我便是你兄嫂，我会和你二哥一样待你好的。”

“谢谢。”百里初接过盒子打开看了看，里面装着一支玉钗，色泽浓郁，晶莹剔透，当真是很贵重的礼物了，她抿了抿唇，看着柳然，“兄嫂，我的礼物已经送给兄长了…是送给你们两个人的，是一对玉如意，希望你能喜欢。我…哦不…妹妹祝兄长，兄嫂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说着说着嗓音又开始沙哑，百里初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狠狠咬住微颤的唇瓣，却也没能止住眼眶的迅速泛红。她使劲低着头，不让别人看见她通红的眼睛。

“二郎，小姑送我们的礼物可否让我看看。”柳然小心翼翼地询问百里弘毅的意见，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话让他不开心，她当真爱惨了他。

“扔了。”

“扔了？！”两道惊呼声同时响起，完美掩住了泪珠滑落在地的声音。百里弘毅看着背对着他的人面前的一小滩水渍，捏紧拳头，强忍心中的窒息感，终于，开口赶人，“你出去。”

话落，百里初立即起身，礼都没行，快步离开。

“小姑！”

“阿初！”

……

……

出了青庐，找个地方平复完情绪后，百里初擦干眼泪，脸上重新挂上笑容。

不能再哭了，再哭明日起床眼睛定会肿成核桃，届时阿爷又会担心了。

对了，阿爷，她可以去找阿爷，二哥不喜欢她，阿爷喜欢她，和阿爷聊天总能让她开心些。

一路小跑到百里延房间，他的房门大敞，里面隐隐约约还有几道人影。

这是怎么了？

刚跨过门槛，百里弘毅怒吼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你为什么杀了我阿爷？！你为什么要杀我阿爷？！”

杀？阿爷？

脑子忽然“轰”的一声停止思考，她看着房间内的几个人，百里弘毅，高秉烛，武思月……还有阿爷，阿爷坐在椅子上，胸口有一道刀伤，他一动不动，低垂着头，不像以往般看见她便会笑着迎上来，然后宠溺地唤她一声——

“三娘。”

胸口气息忽然开始翻江倒海，喉间猛地溢出一股腥甜，才走几步，她眼前便开始发黑，她看见三人因为她进来停止争吵，她看见百里弘毅捏着高秉烛衣领的手慢慢松开，她看见武思月担忧望着她的眼神，她看见阿爷了无生机地倒在椅子上。

“阿……”

话音未落，一口鲜血猛地喷出，意识彻底陷入昏迷的天旋地转间，她仿佛看见阿爷带着笑，摸着还是小孩子的她的头，一下又一下，温柔又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