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人言落日是天涯 望极天涯不见家（五）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值与不值，只是当事人愿与不愿罢了。阿照选择了愿，那么她便不后悔，无论怎样都不后悔，她与她的光在一起了，她过上了她只能在夜深人静时才敢想上一想的生活，那么竹南你说，阿照的选择是值还是不值呢？”

“可是祖父……予公子不爱阿照，阿照也愿意吗？”我激动的有些颤抖。

祖母又牵起我的手，走到床边坐下，她一边翻着她床头的小匣子一边说道：“予公子如果不爱阿照又怎会将这些深埋在心底的话全对阿照说了出来？几十年的相濡以沫难道抵不上几个月的惊鸿一瞥吗？予公子爱大拿姑娘是真，而成婚后与阿照相处的点点滴滴也不是假，最终他一直守着的亦只是阿照啊。

我似乎可以明白大拿姑娘所说的“同时爱着两个人”是什么感觉了，或许就如同祖父对祖母和大拿姑娘的感情一般，怦然心动与相守一生。

祖母从匣子中翻出一个香囊，缓缓打开，里面是一卷白色发丝，她对我说道：“予公子临终之时对阿照说道：‘此生你我二人如神仙眷侣般，是不是不算辜负了她？’阿照轻轻点头，予公子让阿照割下一缕头发与他的头发缠绕在一起，说道：‘你我二人终究恩爱一生，有时我亦有所恍惚，到底自己爱着的人是谁呢？现在想想，这些重要吗？珍惜着眼前之人方才是正途啊。此生有你，是予之幸啊。’

“在予公子下葬之日，阿照在他常睡的木枕之中找到了那缕他与大拿的发丝，并着一张已经褪色的红色信笺，看着他如珍至宝的保存了几十年之物，阿照将这些放入他的棺木，随他一起下了葬。”

我哭红了眼眶，看着祖母，我不知道她是以怎样的心情来给我讲述这个故事的，我问道：“阿照有不甘吗？”

祖母淡笑着望向别处：“不甘吗？或许有吧，但是如果不是大拿将阿照换了出来，阿照又岂能和心爱之人过上这几十年的好日子？竹南，这故事说与你听，也是想告诉你，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选择，阿照既选择了忍耐，那么她便不会再对其他多做渴望。不过无论你怎么选择，万事都是要朝前看的，好生照看好自己的日子，婚姻不过是尽心经营自己的日子，最后才能和和睦睦的。”

我红着眼睛朝祖母福了一福，说道：“南儿谨记祖母教诲，定当铭记在心。”

祖母笑着点头：“好了，同你说了这许多话我也累了，你回房去吧，早点休息，明日成婚后便是大人了。”

我脸颊略红，点头退出。

站在院中，鼻间充斥着雨后氤氲着的青草的芬芳，转身看向祖母的房间，她站在窗前望着远方，轻轻哼唱着：“我要，陪在你身边，我要，你为我梳妆，这夜的风儿吹吹得心痒痒，我的情郎，我在他乡，望着月亮……”

这是祖父生前唱给祖母听的，但是祖父唱的歌词和祖母的稍有不同，是以一个男人角度唱的，但是这个小曲，我在京城从来没听说过，父亲母亲也没听说过，或许是祖父他们在游历时听过的小曲，亦或是祖父特意为祖母编唱的吧。

祖母的选择是忍耐，以自己的柔软去化了那颗不爱自己人的心，我的性格却不是这样，我似乎却更像故事中的大拿姑娘一般，爱便勇往直前，亦不会为爱而委屈了自己。但是祖母说的对，人总是要朝前看的，自己所做的选择，绝对不要后悔。

想到这里，我似是明白了这个故事，又朝祖母房间方向福了福，笑着迎着月光向自己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