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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渐深，路上几乎已经没有了车辆，只有路灯的昏暗灯光摇摇欲坠。

屋里的两个人一瓶一瓶喝着酒，桌上的一盘炸虾片已经吃了大半。

袁则的脸染上了绯色，眼眶发红，一边听许南升说话，一边给自己灌酒。

“我绝对不会回去那个房子了，我自己也有能力赚钱，老子不需要他。”

许南升愤懑地抱怨着，紧紧捏着手里的酒瓶，直捏得指节泛白。

“你爸拿了你的钱，甩手就扔给你妈，我真就奇了怪了，他怎么好意思？都不是自己的钱。”

这样像吸血虫一样的父母，袁则真的是第一次见。

自己的处境虽然和许南升不一样，但是自己只是被父母抛弃了，并没有被当做赚钱的工具人，又受气还要忍受皮肉之苦。

袁则此刻恨不得去砍了许南升的父母。

要知道许南升身上有多少伤疤都是父母留给他的，在这样的父母面前，还提什么孝道？

“其实这几年我和南昕的生父一直有联系，具体说起来也复杂……”

犹豫地摩挲着酒瓶的杯壁，许南升欲言又止。

事情的经过实在是有点复杂，但许南升不知道的是，关于这件事，原则从一开始就知道。

不等许南升再多说些什么，袁则把酒瓶“啪！”地一声放在桌子上。

“南昕离开你，对你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你为什么这么死脑筋，从来不为自己想想？”

袁则的一通乱吼，反倒换来了许南升的沉默。

知道自己太过冲动，袁则默默吃下一片虾片，等着许南升朝自己发脾气。

结果等了半天啥也没发生，袁则小心翼翼瞄了许南升一眼。

谁知道许南升脸上全是泪水，滴滴答答地从棱角分明的下巴滑下来打湿了衣服。

“南，南升？你没事吧……”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袁则猝不及防。

许南升哭了，袁则第一次看见。

“没事，”许南升擦掉脸上的眼泪，倔强地深呼一口气，“南昕，是我存在的理由。”

“疯子……”

袁则默默吐槽了一句。

事实上，除了许南升之外，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许南升有多么爱许南昕。

哪怕许南昕和自己不是同样的血脉。

“从我知道南昕不是我亲妹妹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更应该好好保护她。”

“只可惜我那时候没有办法给她更好的生活，你也知道，我从初中的时候起就已经开始到处做工。”

“到现在我也攒下了不少钱，本想等着南昕中考顺利结束，我就带着她离开这个令人崩溃的家。”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袁则闷了一口酒，接上了许南升没说完的话。

六年，许南升初中高中的六年，没有一天是好好过的。

每天在嘈杂的游戏厅一边学习一边工作，时不时还要被大哥拉出去参加地痞流氓之间的群架。

虽然没闹出过人命，但是也为大哥进了好几次少管所。

幸亏大哥是个有情有意的人，对许南升也是很好，给许南升两倍的工资，从不为难许南升。

但那又怎么样，这不足以弥补许南升因此被家庭伤害的阴影。

大家都说许南升是疯子，但是又哪里有那么多好坏清晰的分界点？

不选择这么做，许南升的生活只会更加没有希望。

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在背后对许南升选择的方式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