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弩之末

清晨，窗外几声鸟鸣啁啾，花千骨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打开门，却被外面的冷风吹得猛一哆嗦，赶紧缩回屋内捞起昨晚自己随手丢在一旁的狐裘将自己裹起来，搓了搓微凉的指尖，轻轻叹了一口气。

自己的身体，当真是强弩之末，若不是如今有东方他们在身边，想来也是命不久矣。

正在兀自出神间，耳边忽然听到一声传音：“池儿，可是起了？来大殿一趟。”

花千骨按了按太阳穴，抬手将头发松松挽起，便起身向长留大殿走去。

隐清靠在椅上，东方彧卿袖手站在一旁，见她走进，面上微有倦容，微微皱眉道：“这才刚刚入冬，你怎么就穿的这么厚实？昨晚未睡好么？”

花千骨掩唇打了个哈欠：“昨晚屋里炭火熄了，阿歆又不在，折腾了半天，今早便一直觉得冷。”

东方彧卿伸手欲给她把脉，花千骨淡淡避开：“估摸是着凉了，不碍事。”抬眼环顾了四周，示意隐清长老坐上主位后矮身在下首入座，问道：“师父唤我来，有什么事？”

隐清看一眼她苍白的面容，叹气道：“昨日有消息说……法尊，在蓬莱附近活动。”

“法尊？”花千骨微微有些惊讶，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终于泛起些许涟漪。

隐清淡淡地点头：“我知你难以置信，但是当初五域域主对战三尊长老，场面过于混乱，也没有人去查证他们究竟死了没有，笙箫默也只是事后放了一把火而已，若是有心，苟活下来也不算难事。”

花千骨默然，纤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青瓷杯盏光滑的边缘，良久道：“他此番，是准备报仇的？”

东方彧卿轻嗤一声：“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他那样的人……哼。”

“你多看着点吧。”花千骨可有可无地说道，用力按着额头，只觉有些头痛欲裂，脑袋竟也有些昏昏沉沉。

东方略有怒意，不由分说拉过她的手细细诊断，然后微松一口气，说道：“算了，本不该跟你说这件事，你安心静养吧，不会让他折腾出什么的。”

“既来之则安之。”花千骨垂下眼，难得一见的颓废和倦怠，“避无可避。”

东方彧卿没有接话，沉默片刻，忽然开口说：“你去绝情殿住吧，那里冬天会暖和一点，殿外还有数层结界，也很安全。”

“不去。”花千骨眼都不抬，淡淡道。

“不去也得去！”隐清长老见她脾气又犟上来，抖着胡子提高声音道：“没打算跟你商量，只是知会你一声罢了。”

花千骨端着杯子的手一顿，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绝情殿上，白子画感知到隐清长老的气泽，立刻出了殿门，却看到随隐清一起来的花千骨，心下微微一颤，欣喜地开口：“小骨……”话未说完，话尾便在她冰冷的目光下生生抑住。

花千骨眯了眯眼，冷冷地看向他的身后——缓缓走来，正低身向隐清长老行礼的夏紫薰。

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初冬的冷风拂过发梢，似乎也忌惮着她身上散发出的寒意，她努力忍过一阵剧烈的头痛，神色如常地拢了拢披风，淡淡道：“抱歉，打扰了。”

“千骨，你误会了。”夏紫薰抢在白子画前开口，“我来替檀凡给他送一样东西，顺便看一看他。”

“哦。”花千骨似是疲于应付，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隐清无奈地将手扶在她肩上，看着她逞强倔强的样子，叹一口气：“子画，这几日有些不太平，华歆又不在，让她住在这里，你好好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