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互相看着,有片刻的沉默,目光交汇,没有过多的言语。
他还是一样温雅如玉,她还是一样傲然骄纵。
片刻之后,画柝笑着说:“你来了。”
深湛的眼中纤影迷濛,女子的发丝被风吹得飞扬凌乱,掠过雪砌般的容颜,袅缦身影似幻似真。
“嗯,一来,便看到美人出浴,大饱眼福。”
后池有些邪恶地笑起来,在她这个位置上,刚好能将一切都看进眼中,她却一点儿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画柝轻轻咳了一声,道:“美人出浴,是让你白看的吗?”
后池眨了一下眼睛,道:“不看白不看。”
“看了就要负责,否则我多吃亏?”画柝温柔地笑着说。
后池眯着眼睛想了想,摇摇头:“不行,我只看了一个背面而已,不划算。”
“那前面也让你看好了,公平买卖,决不让你吃亏。”
画柝边说,一边作势去解长袍的带子。
看见他真的要动手脱衣服,后池立刻别开脸去,细白的脸颊边闪过一丝淡淡的绯红
“你可别来这些不正经的!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画柝含笑看着她,眸光里尽是宠溺和欢喜,难得看到她这样少女的娇态,虽然口出恶言,但比起她从前的冷淡疏离,这已经是他能得到的最好的答案了。
“下来,陪我喝杯酒吧。”
后池看他一眼,身形一动,便如流云一样飘下来,轻盈地落在地上,看到她这样的动作,画柝便知道她这么多年,实力一定是长进了更多。
后池绕过他,走到亭子里坐下,自己倒了一杯酒,啜饮半杯,才抬起头看见那张古琴,琴弦断了一根,有几滴血落在琴身上。
喝酒的动作顿了一下,目光淡淡地瞟向画柝的手指,修长的指尖果然还带着血迹。“流血了。”她从墟鼎中拿出一小瓶药来,好心地说,“看在你请我喝酒的份上,这药送给你。”
她把药瓶抛给他,然后就优哉游哉地靠着软垫喝酒,这修罗城的酒倒是不错,醇香浓厚,是她喜欢的类型。
画柝拿着药瓶走过来,很自然地坐在她身边,将药瓶扔给她,然后把自己流血的手伸到她面前。
后池怔了一下,随即嘴角边隐隐流露出狡黠的笑意,挑挑眉,拿起药瓶,倒出里面浓稠的绿色液体,轻轻地抹在他的伤口中。
那药很凉,渗入骨髓的凉,又有一阵一阵的痛意,画柝蹙眉看着她,看来又中她的招了,她看起来就不像会那么好心给他送药,还帮他上药的人。
“还疼吗?”后池抬头揶揄地笑着。
“很疼。”画柝如实说,这痛是一分一分的渗入,到最后就很疼很疼,但是疼痛过后,就变得暖暖的,似乎伤口已经在慢慢愈合了。
“疼的话再来一点吧。”后池拿着药瓶贼笑着又凑过去。
画柝伸出手,将她柔软的手握在手心中,紧紧地握着,低声说:“池儿,我很疼,你知道吗?”
后池微微怔了一下,玄袂如云拂过长发,夜色雨光流逸飘落,轻颦的眉一瞬间便恢复了慵然的平静,任他握着自己的手,笑道:“有什么好疼的?神族寿命悠久,凭心而活,高兴就好。”
“没心没肺的丫头!”
“你才没心没肺!”后池拍开他的手,环顾四周道:“这里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你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
画柝不语,墨色的眸子却瞬间袭上深幽的色彩,他低下头来,声音低哑,带着一种难以描述的清柔:“是啊,偏偏我离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