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水阔

几个小时的车程，行行重行行，月亮高坠黑空，洒下清辉的光。

　　出门的时候也没有提前跟爷爷说，等下看见我们之后，他一定很高兴，黄祎淳揣想着。

　　快到时，黎燕淮才拨通了黄毕华的电话，爷爷宏朗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喂喂，哦，是燕淮呀，晚上好啊，你们一向可好啊？吃饭了没有？工作上的事情还顺利吗？枝纯高三生活怎么样。”

　　一连串问候，导致黎燕淮都不知从何处讲起，只关心一句：“老爷子最近身体怎么样啊，还有古柏，它可有福啦，我们这次给它带了各种罐头肉。”

　　古柏就是一只大黄狗的名字了，这名字还是黄毕华取的。

　　黎燕淮这一说还令黄毕华错愕了一下：

　　“什么？你们来啦？”

　　因为意外，使这句话的尾音急速上扬，还有点颤抖。

　　一旁的黄祎淳再也秉持不住了，凑上去大声唤了一句：“爷爷！爷爷！我们快到家了，等一下见到我们不要太欣喜哦。”

　　从手机里传出一阵什么东西滚落在地发出的声音，不一会儿就听见古柏的吠叫声。

　　“啊，啊，我知道了，你们到哪儿啦，我出去等你们。”黄毕华的声音藏不住笑意。

　　黄谌舟目视前方在开车，黎燕淮把手机凑近他，让他讲两句。

　　“爸，爸，听我说，这天都黑了，用不着您老人家亲自出来为我们接风了，您听到我说话了吗？”

　　他们刚才是用本地的土话来交流的，现在听到黄毕华那边的不小动静，急得黄谌舟飙出了普通话，就怕他一老人家真的站在村口顶着凉风等着他们。

　　*

　　在老家安顿好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眼前这个六旬老人，眼里还是清明透彻的，毕竟腹有诗书气自华，身上颇有些仙风道骨的风味。

　　他笑靥上扯起眼角的皱纹，坐在客厅上正翻着书和黎燕淮探讨山水画意境。

　　“黎燕淮女士，您请看下面这幅海派诗意山水代表人物王漪的山水画，导语写着：缭绕的烟雾和青山翠柏这种意象所呈现出来的虚实相生、活跃着生命律动的韵味无穷的诗意空间，逢此良机，心中有哪句诗能表达看到这幅画给你的感觉。”

　　他们旁边正放着几本书页泛黄的《唐诗》《宋词》《元曲》。

　　正说着，黎燕淮仔细想了想，目光不觉移到这些书的封面上。

　　“啪”的一声，黄毕华伸手挡住这些封面，哼哼说道：“不许作弊！”

　　黎燕淮苦笑不得，摇了摇头，沉思片刻，眉头一皱立刻一点通，拊掌：“有了！”

　　“《送友人寻越中山水》李白

　　闻道稽山去，偏宜谢客才。千岩泉洒落，万壑树萦回。东海横秦望，西陵绕越台。湖清霜镜晓，涛白雪山来。”

　　黎燕淮背着背着，头还跟着慢慢晃。

　　边上看热闹的黄谌舟还跟着念起来：“八月枚乘笔，三吴张翰怀。此中多逸兴，早晚向天台。”

　　黄毕华笑起来：“是了，就这首，真应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