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息 凌不疑赵瑟瑟（何昭君）

眼看着她面上依旧是一脸不在意的模样，如果不是这段时间与她共用着一副身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所以在私下的时候偶尔也会露出一些属于赵瑟瑟的习惯，不然自己也不会注意到她这个时候，食指不自觉地在捻着腰上的禁步。

她们都很少会带这些东西，但是她会，而且各种小细节上是缺一不可，讲究的很。自幼按照这些规矩养出来的贵女，即使是心里有什么想法，也不能在脸上表露出来，连裙摆走动的幅度都不能太大，也不能发出声音来，或许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在衣袖的遮掩下开些差吧。

听着耳边偶尔禁步上的清脆的铃铛声，被掩在衣袖之下，如果不是自己曾经见过她这个习惯，定然是不会发现的。而上一次的时候她做这个动作，还是桌子上出现了一道李承鄞喜欢的菜，那天晚上，她就这样做在床上看着月亮把玩了一晚上禁步尾端的铃铛。

她忽然就心软了，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女娘，感受着月亮一点一点的消失，她也要开始消散了。她捻着那支桃花，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想了许久，她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些什么，或许也是因为她知道的还不够多，程少商成亲的时候她已经跟着楼垚离开了，只知道在成婚的前一天，凌不疑屠了凌家满门，全家上下数百人的尸骸，就那样被人随意的丢在院子里，不必推开门，就可以闻见院子里冲天的血气。推开门的一瞬间，就会看见他拿着剑，独自端坐在台阶前，等着朝阳的出现。

那天的景色她没有看见，因为事情很是恶劣，消息被封闭了。一直等到凌不疑的审判出来了之后，她才收到消息，中间的很多东西已经给收拾干净了，给出来的消息都是给大众看的，事实的真相如何，她无法知道。但是不管为什么，终究是他，亲手杀了那么多的人。

但是想也知道，满门的鲜血，想来是不会比冯翊郡要来得少，那时候她觉得凌不疑是疯了，哪怕是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不好，也没有必要将全家都杀了。这样嗜杀的一个人，选个什么时候不好，偏偏是在成婚的前一天，他是想要给程少商自由，还是要拖着她下地狱。

她不喜欢凌不疑，少年的时候觉得他杀气太盛，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后来知道了他灭门一事，只觉得她年少的看法都是对的，后来才知道，凌益曾经是他的灭门仇人，而他，也不过是复仇而已，只是他没有自己的运气好，不仅没有被抓个当场，反而是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查到幕后主使，手上也没有证据，唯一的人证，就是自己。

他知道自己的杀父仇人那么多年，一直忍辱偷生，大概是想要给家人讨一个清白的吧，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之间反悔了，改成了诛杀凌家满门，但是也是亲手复了仇。

可是即使是如此，她依旧是不喜欢凌不疑的。他选择的是最痛快的一种，但是这样的手段说出去，只会让人觉得可怕。她还有幼弟，心有顾虑，冷眼旁观其余人的下场，而凌不疑付诸行动，私刑定下了他们的结局，看起来并无区别，但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原因。

想了许久，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那些东西是如何被揭露出来的，她一无所知，或许唯一确定的一件事情，大概就是这个了吧。

“霍无伤，他不是凌不疑，她是霍无伤，凌益，是灭了霍家满门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