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处

张启山一直默默地听着，知道她说起那个山洞的那个时候眼里才起了一点波澜。他自然是感觉到了怀里人的颤抖的，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不愿意想起来的东西，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战，将自己更深的投入张启山的怀抱之中。

张启山张开双手，将她拢在怀中感受着她身上不太安稳的情绪。他 们聊了很久，原本晚会结束的时候就不算是早，何况还和汪芙蕖拉扯了一会，加上后来和曼春一起跳舞的时候，如今已经是深夜了，抬眼望过去，远处的人家里只有汪公馆里还亮着灯，是唯一的一点颜色。

夜彻底深了。

感受到她身上的情绪，张启山叹了口气，将她打横抱起，看着曼春因为他的举动变得茫然的眼神，笑了笑，“你的房间在哪里？”

曼春愣了愣，不过还是按照他的意思给他指了去往自己房里的路。她住在汪公馆的三楼，叔父在二楼，整个三楼都是她的地方。

她随手指了指，然后靠在他的怀里，等着他将自己抱进房间里。张启山的手很稳，抱着她的脚步想是用尺子量过的一样，每一步分毫不差。只是随着房间的一点点逼近他的脚步也是越来越慢，最后停在了她的房门口。

曼春抬眼，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笑吟吟看向他，故意不去看他耳朵上不知不觉冒出来的淡红色，只是盯着他的眼睛，丝毫不顾他眼里罕见的窘迫。

张启山那时候也只是想起了，夜已经很深了，而她还没有睡觉，加上她那时候似乎是想起来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所以情绪不是很好，才想着送她来睡觉的，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一遭，更没料到，曼春居然也不阻止他，甚至还在等着他把她抱回房间。

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现在去彼此的房间里，还为时过早了吧，只不过看着曼春看过来的眼睛，分明是在正经不过的样子，张启山却总能瞧见他眼睛里的笑意。他也不是不知道汪曼春在笑些什么，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又觉得她开心就好。

或许就是因为他这么一点似有似无的纵容，叫曼春更是胆大，只不过她也并不催促明知是站在门口吗，等着张启山自己的决定，只不过也是绝口不提自己要下来自己的走的话。

僵持了许久，最终败下阵来的还是遇到她之后一贯就在认输的张启山，或许真的有一物降一物这种说法吧，每一次遇见汪曼春的时候，他总是无计可施，只能任由她。

就像是一开始的时候，那件树林里被她撞见了俩开东北逃亡的张家人，那个时候正是张启山一生之中最狼狈的时候，或许也是我们的汪大小姐最狼狈的时候，可就算是在那个时候，看见那个宛若水妖一样的姑娘的时候，张启山也觉得自己在她面前自惭形愧。

张启山何时纵容过别人，张启山何时不是自信的样子，可是每一次遇见这个人的时候，他总是会展现出足够多的不一样的地方。

就好像现在，他最终还是推开了那扇半掩起来的门，稳稳当当地抱着她，一步一步像是抱着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一样，要知道，即使真的是拿着他库房里的那些昂贵的古董那个，他也从来没有这个小心翼翼过，那一次下去不是让副官直接带着筐下去的。

唯有这一次，他步步小心，步步斟酌，胆战心惊，却又无限期待。

怀里的，是他第一次见面就想要捉回去关起来的妖精，也是他一只隐忍着却无可奈何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