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处

长沙来了一辆鬼车，在上层人那里，不是什么秘密。这辆鬼车牵扯到了日本人和霍家，在九门里，也算不得是什么大秘密。到底这张启山还是个外来的，其余几个人家，世世代代都在这里，怎么着也有一点自己压箱底的东西。

不过她霍三娘不喜欢他张启山也是真的，就不说红家那点子事了，就说他张启山招呼都不打一下就直接往那矿山里蹦跶，看见他如今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她霍三娘不去包上十几天的梨园来庆祝都算得上是好事了。她又不是什么豁达的性子，满九门的人谁不知道，他们霍家一家子女人，最是记仇不过，全部都是小心眼的性子。明明最开始他张启山来的时候，还是小仙姑先去和他说话的呢，现在倒好，一句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和她们抢食吃，活该。

不过这话是说了，可是也不能真的看着人去死啊，到底九门同气连枝，总而言之，她忙是帮了，人家领不领情，就不关她的事了。更何况，如果没有算错的话，这一次那红老二说不得也会去，他张启山信谁，她就更加不想关心了。

汪曼春从霍三娘身后走了出来，半点不见外地径自坐在堂前，素手清扬，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

张启山看着面前这个自在端着茶碗的姑娘，按了一下额角，这三娘也是，说了一句话就直接把人往他这里一扔，什么也不说就走了，这让他说啥，难不成还要说，你还记得我吗，我们在上海见过。

“你还记得我吗，我们在上海见过？”

嗯？难不成他把心里的话给说了出来？汪曼春捧着茶碗，是上好的碧螺春，茶是好茶，只是泡茶的人手艺不过关，倒是可惜了这杯茶。低头啜饮了一口，也没有再动，只是捧在手心里取暖，瞧见那个人坐在沙发上迟迟不肯说一句话，好笑的问了出来。

“佛爷，听说这三娘来了，她可是又来。”

说话的生意戛然而止，汪曼春觉得好笑，她还从来没见过这样咋咋呼呼的人，哦，明台不算，他那不叫咋咋呼呼，叫愚蠢。八爷也是反应飞快，瞧见这客厅里坐了一个姑娘，还以为自己被三年抓了一个正着，当时就住了口。这时候汪曼春恰好回头去看他，齐老八一看。

墨绿色的旗袍，乌黑的发，玲珑的眼，即使是见惯了霍三娘身姿窈窕一身风情，齐铁嘴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半点不输三娘的美人，但只看她随便往那一坐，姿态端庄，却满是风情，嫣红的唇微微抿起，露出一个似笑非笑地表情来，明艳不可方物。

还好，不是三娘这个小心眼的，这后劲已过去，内心的花花肠子就出来了，当即就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调笑了起来，“哟佛爷，亏得我还担心三娘来找你麻烦，谁知道你是在金屋藏娇啊，怎么，要不要老八我，给你算一算你这红鸾星呀。”

“咳，”张启山清咳一声，不知道是想到了些什么，耳后根一片通红，强自压低了声音，指着汪曼春介绍到，“胡说什么，这是三娘介绍来的翻译。”

话是听进去了，齐铁嘴也是乖乖的就换了一个话题。只是这信了多少，怕是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了。得了消息，齐铁嘴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两个人，张启山不必说，一张冷脸一年到头都不带换一下的，不过这位姑娘，倒是也很有意思。

她同三娘是一个类型的姑娘，美的明艳动人，丝毫不懂得收敛，一看就是世家大族里养出来的尊贵气度和说一不二的气势，是个狠角色，却也是一个十成的美人。奇哉怪哉，以三娘的脾气，若是身边当真有了这样的姑娘，怎么会到了现在才带出来见人。

“原来是三娘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了。我是齐铁嘴，你叫我老八就好。诶，姑娘，你是怎么和我家三娘认识的呀。”

汪曼春噙着笑温和地听着，也不去打断这人的一点小心思。左右她也没多相信，这几个人就会这样子什么都不问的带她行动，如今有人开了个头，她也更好交代一些。

“到也没多稀奇。我同锦溪，乃是世交。霍家女儿众多，纵使是有几个外嫁的，几位也未必全部都记得。只不过恰好，锦溪的亲姑姑是我二婶婶，那时锦溪尚且还未出生，二婶婶在霍家，也不过是一个在普通不过的旁支，可能就是因此，你们不知道这层关系吧。论起来，我还应当叫她一声表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