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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无疑是舒适的。没有烦人的早操和忙碌的课程，可以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也可以无所顾忌地在外面玩上一整天，不用担心查寝，也不用在意旷课。

张云云这个寒假没去亲戚家借住。家里的房子被她爸收回来了，她弟、她哥也都回了家，没道理就她一人还继续在外面借住。

但后来想想，这个家其实还不如不回。两年的功夫，家里这座三层复式小洋楼搬走了租客，却住进了新的女主人。张云云回到家，在父亲身边看到个曾经有过几面之缘的女人，比起从前，如今的她总是微笑着，说话细声细气的。

“愣着干什么，这是你们新妈妈，还不过来叫妈？”

她爸也太给力，看不懂三兄妹黑成一团的脸色一样，自顾自地拉着女人招呼他们。“这是你们弟弟，张熠。”

是了。女人还带了她的儿子过来，时年十岁，正在念小学四年级。

张熠乖乖地在继父的指示下挨个喊了哥哥姐姐。

张家三兄妹反应再次出奇一致:不说话、不作声，黑着脸转身就走。

“这算什么，有缘千里来相会？”

张博文坐到院子里的大理石石桌上，抬手打住张云云的话，道:“stop！我一点都不想听到这种的话。”

张云云说他在自欺欺人，明明他们都认识那对母子，而且孽缘不浅，到底还是他们这亲爸有真本事。

后来也听说了，后妈虽然带着儿子过来他们家，同时却带着陪嫁一间超市，没有哪里占张家便宜的——后妈那个喝酒爱打人的前夫去年终于不负众望地喝酒喝死了，不过这人人缘实在不怎么样，草草下葬后留下后妈母子在街道上人缘反而好了起来，给后妈介绍第二春的人层出不穷，而三兄妹的爸显然是唯一一个从这群第二春里脱颖而出的人。

张云云设想过很多种对于新后妈到来的可能性，大概从父母离婚那天起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吧，她好像不是不能接受后妈，只是单纯地不能接受这个人而已。

后妈没有哪里不好，就是紧攥着她爸的钱。吝啬程度堪比当年张云云救了她儿子她却连一点医药费都哭哭啼啼卖惨装可怜不愿拿的模样。

她爸还给后妈圆场，说这是节俭。

张博文在一旁乐呵呵应了一声。那确实，可真节俭。

赶在新一轮家庭大战爆发之前，张云云捂着耳朵逃出了门。大过年的，街上几乎都没什么人，筠川很少下雪，到了冬天最多只是冷一点加雨水多些，她穿着件白色的针织毛衣加同色的棉衣外套，双手抄在毛绒绒又暖和的兜里，沿着马路往街上走。

大概新年没开个好头，以至于张云云接下来一整年都很倒霉。断断续续病了小半个月，还在回叙城上学的路上弄丢了身份证件，简直是喝口凉水都塞牙。

暑假期间忙着打工没有回家，最后工资还被扣了不少。20岁生日，即将荣升大三时，约了男友过生日最后被一通电话叫走，张云云委屈又悲愤。

如陈江静所说，医生这职业就是这样，她即使不能忍也要忍下去，难道她和李却在一起时没考虑过这些吗？她自找的，除非想分手了。

好吧。于是张云云妥协了，打包了外卖去了医院等李却下班。他本来今天调休的，却被一堆棘手的病人缠住，一直到七点多才下班。

像张云云，她从来不避讳在公众场合展露他们的关系。李却没有秀恩爱的欲望，一手把想再和护士台的几名护士聊天的女友拽走了。

“干嘛拽我，我自己不会走嘛。”

进电梯的时候，张云云慌不迭挣开，一路撅着嘴表示自己不乐意了，她可不甘心就这么被拽走，毕竟还没说到尽兴呢。

李却好脾气地再去牵她的手，一边道:“这是医院，不要打扰别人正常工作。你再在那说下去，她们几个就要挨骂了。”

电梯里没有别人，张云云张张嘴，就要反驳，“我又没有在有人的时候说。”

李却又说:“工作时间，哪有那么多时间留给人闲聊。”

张云云说不出话来了，气得骤起一张脸，刚想跺脚以示不满，电梯到了。李却像是什么都没察觉一样，兀自拉着她出了电梯，生硬地转开话题，“晚上想吃什么？带你去吃酸菜鱼好不好？”

“不要，鱼又不好吃。”

提到吃的张云云注意力便转开了:“我要吃火锅，麻辣的。”

大热天吃火锅大概也就张云云这个人才了。

不过李却本来也就是随口一说哄哄她，几乎没什么意见就同意了，“行，天大地大寿星最大，今天都听你的。”

张云云露出个勉强满意的笑容。“这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