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大颗大颗的落下。
若说从得知师父的死讯到刚刚跪拜在衣冠冢前,她就如同了一个被掏空的木偶娃娃般,泪珠从眼眶中源源不断的被挤出,可却并无太大的情绪起伏,目光空洞。
她并未真正的意识到宠爱自己的师父已经离开她了,就好像固执的认为,只要她不承认,师父就会永远在她边。
可这封信就如同一把利刃,狠狠的在她的心脏处将她的肉一片一片的剐下来。
黑色的笔墨晕染进她视线的时候,她眼前好像模模糊糊的出现了个人影,师父隐隐约约地在对她笑,耳畔似乎又响起了师父的声音。
孙向绾再也忍不住了,开始崩溃的大哭。
泪水如决堤般涌出。
她的师父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的师父是大英雄,可她再也见不到师父了。
她哭岔了气,不停的抽噎着,几度喘不上气来。
她被人揽入了怀中,额头靠在来人的下巴上。
幼小的身躯止不住的发抖,手攥紧身旁之人的衣角。
“我在呢...我在呢...”灸舞一只手轻轻拍着孙向绾的背,另一只手揽过她的肩,让她紧靠在自己的胸前。
灸舞的眼眶不可控制地红了,眼泪也开始滴落。
没日没夜的筹划和战斗,他实在是太累了。
他亲眼看着他的师父,他的依靠,他心中的神在自己面前死去。
只有在师父面前,他才能像个孩子一样。
可以后都不能再了。
不知是没有力气还是心中留恋,孙向绾没有推开灸舞,反而是像黑夜中艰难爬行的路人想要抓住一丝微光般,哭得越来越厉害。
不知哭了多久,她瘫软在灸舞怀中。
师父已经走了,哭再多有什么用呢?
她的指尖刮过充满泪水的面颊,回过神来般,缓缓的站起。
灸舞红着眼,扭过头调整了几下呼吸,再转过头强挤出一丝笑:“时间差不多了,我送你去白家吧。”
孙向绾别过了头:“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灸舞仍是坚持:“你一个人不安全...”
“我不觉得我一个人比你带着我不安全。”
孙向绾却不想领情,一句话直直的甩了过去。
明明在心里答应了师父不再与灸舞起冲突,但她仍是控制不住。
上次的伤已经在她心里深深扎根,哪能一下子就拔出来呢。
再者今日面对师父的死,她已崩溃得精疲力尽,没办法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毕竟,她向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孙向绾也知道自己方才说话拈针带刺的,又轻轻的补了一句:“你也回去休息吧。”
灸舞僵在原地:“...好。”
是啊。
她身上的伤都是自己造成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认为送她回家会更安全呢。
孙向绾抱着信封和木匣子,空洞的走了出去。
神行者居住的地方很偏僻,她走了好一段才走到大路上。
随手打了辆车,到了白家。
在家门口时,孙向绾蓦的一回首。
一丝熟悉的气息消失在身后的黑暗之中。
她强笑着抹去一脸上又开始滴落的泪水,仰着头将泪意逼回,转过身踏进家门。
看着纤瘦的少女回到了家中,灸舞从树后走出。
直到少女的背影消失,他仍怔怔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