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吵

沈敬玄看沈敬渊的表情，应该也是想起了儿时往事，他拿起手边的茶壶，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身为以前的太子，如今的陛下，沈敬玄何时做过端茶递水这种事，见他如此屈尊降贵，沈敬渊立马站了起来，双手接过了茶杯。

“皇兄折煞臣弟了。”

“阿渊，你且坐下，听朕说，”见沈敬渊依言坐下，沈敬玄才继续说道，“昨天，是初三，朕知道你……不会好过，也不会想见朕，所以才派了庞宣过去。”

“皇兄，臣弟说过，当初的事，咱们各有想法，谁也没法说服谁，再提也是无益，不如就此作罢。”

“就此作罢……”沈敬玄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你如今已经三十三岁了，朕多次为你指婚你都不肯，整日往烟花柳巷跑，你若爱那种地方也无妨，但怎能不成家立业，绵延子嗣。”

“回皇兄，臣弟或许是个不祥之人，此生不愿再去连累他人，请皇兄不要为我费心了。”他有意加重了那个“再”字。

“沈敬渊！”沈敬玄似是用光了自己的耐心，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为了一个随时可能取朕性命的敌国女子，你记恨朕这么多年！你是不是觉得，朕真的不会杀你？”

意料之中的愤怒，沈敬玄的脾气他是最了解的，或者说，没有哪个统治者能允许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自己的权威。

沈敬渊再次站起身，低头拱手对沈敬玄行了一礼。

“臣弟不敢记恨皇兄，皇兄是一国之君，掌生杀大权，自然可以杀我，也可以杀天下任何想杀的人。”

不论沈敬玄说什么，他都是这副样子，惹得沈敬玄怒极反笑。

“哈哈哈哈，好，好，这就朕从小护到大的弟弟，为了一个女人，为了一群造反的乱臣贼子，好，好得很，”沈敬玄的情绪似是有些失控，随手拿起茶壶，狠狠地掼在了沈敬渊的脚下，“滚出去，不想见朕，就这辈子都不要再见。”

这次，沈敬渊没有说什么，行了礼之后便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似是想起了什么，颤声道：“要入夏了，皇兄注意身体。”

“阿渊，你就没有其他话想跟朕说了么？”听沈敬玄的声音，好像已经冷静了许多。

沈敬渊本已经将门打开了一个缝儿，听到沈敬玄的话，他复又将门关上，转过身来。

“敢问皇兄，阿卿是否还活着？”

“你，就想跟我说这个？”沈敬玄脸上现出一抹讥笑，“朕当初答应过母后和你，会放他一条生路，就自然不会再去杀他，至于现在，也许他遭了天谴，已经死了，但跟朕无关。”

“多谢皇兄坦言，臣弟告退。”

“在你心里，朕就是那般言而无信的小人，对吗？”

沈敬渊开门的手颤了一下。

“不是皇兄言而无信，是臣弟从小到大都习惯了相信皇兄说得每一句话。”

沈敬玄闻言愣住了，连发怒都忘记了。

门口的庞宣见沈敬渊已经出去了，道了句：“王爷慢走”，就低头进了勤政殿，果然如他所想一般，陛下脸色铁青地坐在那里，地上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