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颜之沈沁（九）

在一片人潮汹涌退散，他的右手空空如也，他将她弄丢了，那是一种难以抑制的恐惧，仿佛自己再也找不回她。

他回府集结所有人一起在街市上寻找，四处呼唤着她的姓名，从日中至日末一直寻找，喉咙几乎失声。

他开始后悔自责，祈求上天保佑她的身影会出现在某个角落。

沈沁被他亲手丢失，新母得知消息气得直接昏倒，原本稳定的病情忽然发作来势汹汹。

父亲一颗心挂念着新母不能亲自动手，就吩咐管家执行家法，一根布满尖刺的长鞭狠狠抽打在后背。

他痛得浑身颤抖，却咬紧牙关不吭声，任由鲜血浸湿衣袍顺着淌落，一滴一滴滴在地面汇聚成河，触目惊心。

新母缠绵病榻、药不间断，寻人三个月也没有任何消息，他并没有放弃继续寻找，那一刻他也明白自己多么无用。

沈沁失踪快半载，终于有线人回禀寻到她的踪影，她穿着破旧不堪的外衫，面黄肌瘦，唇瓣毫无血色。

父亲自然不会随随便便应人，旁敲侧击询问很多问题，又让嬷嬷检查她身上区别，最后滴血认亲。

她洗漱干净梳着以前的发髻，站在那里怯生生的唤自己哥哥时，他心中却平波无澜，明明是自己最喜欢小团子，为何他不想亲近一分？

新母煎熬大半年还是逝去，父亲吩咐也在一瞬间苍老十岁，鬓边生长的华发，他对沈沁的宠爱随着新母离世烟消云散。

父亲性格大变急功近利，花重金聘请众多先生为沈沁教学，他作为旁观者看着“沈沁”偷懒耍滑，投机取巧糊弄课业。

发现她偏爱华服、金银珠宝，对身边婢女动辄打骂，利用身份污蔑容貌姣好的女子。

在“沈沁”无意食用掺杂杏仁的糕点，他才真正确认对方并非他的小团子，因为真正的沈沁食不得杏仁、花生、豆制食物，一旦食之全身起红疹。

这个事情没有任何人发现，是上元佳节那次小团子悄悄在他耳边说的秘密。

他派人暗中监视对方的一举一动，“假沈沁”每月都会去往一次郊外，暗卫跟踪至破漏、杂草丛生的荒院失去目标身影。

他派遣的人追查当初告知“假沈沁”的平民，对方全家惨遭杀害死去多时，“假沈沁”背后可能有更大的阴谋。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暂停监视，在一次宁王宴会，“假沈沁”对素不相识的宁王格外殷勤，她饮酒过量醉的不省人事。

婢女服侍“假沈沁”洗漱时无意间，听到对方吐露出“鎏金坊”、“瘦马”字眼，发现之后立刻禀报给沈衍之。

他沿着蛛丝马迹查探事件，“假沈沁”背后操纵者似乎提前察觉动机，鎏金坊一夜之间失火烧毁，线索再次断了。

午夜梦回忘不掉她对自己的笑颜，耳边好像回荡着她的声音，他知道自己到底在执着什么。

那怕知晓小团子可能凶多吉少，他还固执着，那怕是一具尸骸也要带回自己的身边。

“假沈沁”和宁王超乎寻常的关系，他不住敲打对方，不要做出有辱门楣的事情，他不想见到顶替小团子的人，败坏她的清誉。

对方假意应和，实则同宁王无媒媾和，还珠胎暗结服用安胎药，圣上下旨赐婚将“假沈沁”嫁给萧寒声为妻。

“假沈沁”哭闹着拒婚被父亲下令关在屋里，直到成婚那日才能出府，他知道她不会坐以待毙，就命人放松看守让她去找人。

这一次，他亲自跟踪着对方进入荒院，见她摸索墙壁一块砖石按压下陷，下一刻他便听到"咔擦咔擦"几声响，一条密室通道出现在视线。

密道的两侧伫立着点燃的烛台，走到尽头是一块匾额刻着“芊影山庄”四字，“假沈沁”扑向宁王怀中，两人很快便亲密交缠在一起。

“假沈沁”回府的路途，他抽出手中的长剑从背后刺杀她，却被一股无形力量阻止。

剑刃硬是在重力下弯卷折断，断刃擦过他侧脸插入墙体，“假沈沁”分毫不伤反到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