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之裕昌郡主（七十七）

当年城阳侯凌益与霍翀因政见不同，最终为铲除异己，灭了霍家满门，霍君华为保住霍家血脉，便让霍无伤凭借着凌不疑的身份活下来。

凌不疑认贼作父数年眼看一切就要结束之际，命运却和他开了一个玩笑，重要人证彭坤死在牢狱之中，死因居然是哮喘发作。

彭坤之死意味着线索中断，那夜在大雨滂沱的长街上，一个醉鬼任由雨水淋湿身体，他浑浑噩噩、走路东倒西歪。

身后的副将撑着伞小跑跟在醉鬼后面，见他踉踉跄跄双膝重重跪在冰凉的石板地上，担忧的走到身边想将其搀扶起身。

“少主公！雨太大了！”

醉鬼狠狠推开副将，紧握的拳头青筋暴突，指甲嵌入掌心的肉中鲜血渗出，冲对方怒吼一声。

“我说了！滚开！”

闭上双眼午夜梦回都是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睛，那些死去的人浑身血，面目狰狞质问他。

“霍无伤！为什么还不报仇！为什么！”

霍氏一族就是心里的疮痍，在凌益眼下苟延残喘活下去，活的每一日，容忍到如今都是为了报仇。

他要让凌益、所有参与孤城案的罪人以血肉祭奠，霍氏全族在天之灵，可为什么！为什么棋差一招。

他的怨恨、不甘，近乎咆哮地嘶喊出声，声音撕裂空气回荡在雨中，久久不散，带着几分绝望的痛楚。

女郎跪在凌不疑的身边，温柔抚摸他的脸颊，"我来陪你。”

听闻女郎所言，他颓废地低喃一声，“我本不该活着……迢迢。”随即抬起脸来，猛地抓住女郎纤细的手臂，眼中迸射出骇人的光芒。

“我等了十几年，忍了十几年，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了……”

女郎伸手紧紧搂住凌不疑，声音轻柔抚慰道，“不会的，事情还没有尘埃落定，一定还有办法的。”

他的眼神涣散无焦距，嘴唇颤抖，她不会知道，为报仇他做了所有的事情，用尽全力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

“少主公！大事不好了！夫人快要不行了。”

凌不疑神情麻木感觉不到一丝寒冷，所有人赶去杏花别院时，霍君华似乎是回光返照的清醒，便让他到自己身边。

她目光充斥一种强烈且激动的恨意，死死抓着凌不疑的手臂反反复复叮嘱，“不要忘记，我们的仇！”

“我答应你绝不会忘，此仇必报。”

“好。”直到听见凌不疑信誓旦旦的承诺，霍君华才颓然倒回榻上，睁着双目气息全无。

他眼眶中含着泪光伸出手掌抚闭霍君华的双眼，那日的雨下了一整夜摧残得杏花伶仃四散。

次日清晨，凌不疑屏退众人独自跪在灵堂内，他的面孔呆滞毫无表情，如同失去灵魂的脸庞上，有着泥塑石雕般的凝滞之态，眼底好似古井一般沉寂下来。

女郎着一身素衣缓缓出现在灵堂，她跪在一旁开口道，“事情并非是死局。”

凌不疑恍若未闻，只是默默跪在蒲团上一动不动，听着女郎又说出三日后是凌益五十大寿，你只管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用担心我。

他抬眸看向女郎目光中充满复杂与痛苦，最终闭上双眼，声音沙哑的说道，"对不起。"

女郎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他肩膀，"你没有错，错的是他们，是他们为一己私欲救援延迟，甚至不惜杀援军，偷换军械，甚至内外通敌。”

“是他们内外合谋下葬送孤城千万将士和霍氏全族，那些累累的碑林山脉无辜牺牲。”

“我知你的血海深仇，也知十几年隐忍的不易，若没有霍氏牺牲那里来得太平，所以我不会埋怨你，而你不必对我愧疚。”

“霍无伤，若上天无法给予公道，那你手刃仇人也未尝不可，毕竟是他们逼迫你走向绝路。”

“我该走了！”

她的背影很快消失在灵堂门前，凌不疑缓缓睁开双眼，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迢、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