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

周五最后一节课是语文。

唐森上完课，合上课本叮嘱：“这周周末作业就这些，别一放假就都玩疯了啊……周末住宿生都回家吗？准备留校的过来我这边报备一下。”

（本段选自木瓜黄《伪装学渣》。）

舒阮齐记下所以作业后把笔一放，双手交叉舒展了一下酸痛的手指，嘴里轻轻闷哼一声，正准备继续写作业，却被身边人的问话愣住了。

“这次周末你回家吗？”邹顾碰了碰她。

舒阮齐整个人倏尔顿住了，写字的手停在最后一笔迟迟未提，墨色渐渐晕开，她的眉头也随之皱起。

邹顾见她跟木头人似的，用笔敲了敲她的脑袋，“想什么啊你？”

舒阮齐被她敲得脑袋一痛，她捂着自己的头，蹙眉瞥了她一眼，最后说出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我想调查一件事。”

“调查？”邹顾对她的答非所问感到疑惑，还自以为很幽默地开玩笑，“你是侦探？”

舒阮齐瞬间无语，“我是你爸。”

邹顾道：“那不行，我亲爸死得早。”

空气骤然凝固。

“你开玩笑的？”

“没有。”

舒阮齐也知道邹顾不是那种拿家人开玩笑的人，她只是有点发怔，邹顾说出来的时候太坦然了，丝毫没有失去亲人的痛苦。

“我上一世的时候，我爸三十七岁就去世了。”邹顾释怀般地摆摆手，解释道，“我这一世也没爸。所以啊……”

“别老想着当我爸。”

“……”

舒阮齐想问她难不难过，但仔细一想，谁会不难过。所以她闭上了嘴，只是静静地看着邹顾，眼神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可能是怜悯，但更多的是一种她自己察觉不到的同命相连。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都没说话。

“周末留校的同学，严格遵守住宿生守则。”唐森找了张椅子坐下，看起来是要跟他们聊到放学，“我们要相信科学，上周周末宿舍楼的事我差点忘了......万达你别低着头，真是看不出来你们那么有想法。”

秋后算帐。

他们班唐老师反射弧特别长。

有时候以为他是真的不计较，结果等他们放松警惕，感觉一切已经过去，风平浪静岁月静好的时候，突然被老唐抓走训话：“哎，你们上个月......”

（本段选自木瓜黄《伪装学渣》。）

不止是万达低头。

舒阮齐一想起来这件事也惭愧得低下了头。

邹顾倒屁事没有，她不甘放弃地再次向舒阮齐问：“你会回家吗？”

舒阮齐又一次不答话，邹顾就开始劝她：“要不你回去看看吧，感觉你妈妈挺想你的。”

舒阮齐不自然地抿了抿嘴，她用笔轻点了一下草稿纸，然后望着草稿纸上的那几个点吐出一句：“……我不知道。”

“别对自己的家那么畏惧。”邹顾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接着还摸了摸她的背当作安慰，最后幽幽地唱出一句：“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

“……”

半晌，舒阮齐结结巴巴道：“好、好吧，我回去跟他们相处相处。”

“叮铃铃——”下课铃声骤然打响，同学们几乎同一时间发出欢呼声和尖叫声，犹如被禁锢的小鸟再次面对自然。

万达更是站在椅子上挥着试卷喊：“解放了——解放了同志们！”

唐森演讲中断，摇摇头，站起来叮嘱最后一句：“今天值日生把教室打扫干净再走啊。”

（本段选自木瓜黄《伪装学渣》。）

舒阮齐在邹顾严厉的目光下，从抽屉里拿出手机，又在邹顾严厉的监督下，拨打了那个备注为“妈妈”的号码。

不到十秒钟，电话接通——

一个中年妇女激动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隔着屏幕都感觉得到她的兴奋：“小齐！你给妈妈打电话了，周末是不是想回家啊？”

小齐……

这个称呼一出来的那一刻，舒阮齐忽然忘了出声，那个梦境中倒在血泊里的女人一下子占据了她的大脑，女人歇斯底里地大喊也在她耳边萦绕——“小齐！别回……”

舒阮齐忽然颤抖了一下。

“快说话啊，你妈妈都等急了……”邹顾用笔戳了戳她的手臂，小声地提醒。

“哦……”舒阮齐这才回过神来。她看了看草稿纸上，在一堆乱糟糟的算式中显得格外突兀的几句话。

她极其不自然地将上面的话念出来：“对。我，周末回家…”

“太好了！”电话那头激动地差点跳起来，“你之前在宿舍一住就是一个学期，这是第一次主动回来，妈妈真的很高兴！”

“呃……妈。”舒阮齐望着那张邹顾给她的草稿纸上的台词，艰难地说：“妈，我想你了。”

电话那头静了一下，然后说了一句：“妈也想你了。”

“那我收拾收拾，你能来接我吗？”

“好，妈来接你。”

.

舒阮齐也没拿太多，把宿舍里的学习资料搬着就要走，一个纸箱子里都是各种卷子和练习册。她艰难地扭身，走到门口。

邹顾这个周末也要回家，她却没多拿什么，两手空空。她转头就看见了舒阮齐站在门口神情复杂，盯着地上的箱子沉思着怎么才能轻松地把箱子搬到楼下。

“喂，那个你……”邹顾双手插兜，冲她喊了一声。

“你要帮我？”舒阮齐看她神情，不知道哪来的自信这么接下去。

邹顾失笑：“你有点自信。”

舒阮齐顿时一愣，她也反应过来自己确实说得没头没脑，然后，她面无表情地抱起那沉重的箱子，一步步走出去。

在她边走边思考自己为什么要说出那句让俩人都尴尬的话，然后艰难地挪动步子，最终走到了楼梯口都已经筋疲力尽，她放下箱子喘了几口气。

刚准备再走——身后突然多出一双白皙的手，将箱子里的几本书那了出来。

舒阮齐差异地扭过头望过去，看到的是邹顾。

讲真的，她一点都不意外。

“你又来帮我了？”舒阮齐微微挑了挑眉。

邹顾抱着那一摞的书，笑了笑：“本来就是要帮的。”

舒阮齐想说一声“谢谢”，但却又觉得这两个字太生疏，她张了张嘴没出声。

她两个并肩走在楼梯上，狭窄的楼梯刚好能容下两个女生，舒阮齐少了一半书就轻松很多了，脸上开心了不少。

邹顾用手肘怼了怼她，“一会儿在你妈面前多说说我好话。”

“知道。”舒阮齐想冲她翻白眼，硬生生忍住了。

·

舒妈下车看到的就是自己女儿抱着个纸箱子，身边跟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抱着一摞书，两个人并肩走来，有说有笑。

舒妈静静地在远去看着她们，她晃然见发现她照顾多年的女儿真的长大了，尽管在那么远的地方，她也知道一旦她们母女俩站在一起，那身高差就会异常明显，明显到她得抬头才能看见舒阮齐清秀却不失志气的脸。

待舒阮齐走进，舒妈连忙向前，二话不说就接过箱子，笑起来眼角泛着抹不掉的鱼眼纹，阳光轻洒在她不起眼的白发上。

“妈——”舒阮齐拦都拦不住，眼睁睁看着她妈妈夺了过去。

邹顾还抱着一半书，她更显得慌张失措，跌跌撞撞地向前：“阿、阿姨，这还有一些！”

舒妈回头，邹顾乘机将书放进纸箱，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一把抢过沉重的纸箱。

舒妈有些不好意思：“你是小齐的朋友？”

“对。我还是她室友。”邹顾点了点头。

舒妈打开后备箱，邹顾就一把将箱子塞进去，如释重负般笑了笑。

作者：一个好消息，我写了七夕节的番外 ฅ( ̳• ◡ • ̳)ฅ，虽然不一定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