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割裂

出了东麓书院，我和明辞老样子在小吃街坐车离开。

班车一路沿着南平江自东亭区驶入南平区。

南平江东侧是和东亭区相近的南平旧城区，西侧则是与盛京区更为相似的南平新城区，截然不同的风光也是南平区的一大特色。

明辞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啊了一声。

我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街角的明光剧院外，工作人员正在往墙上贴新的宣传海报。

明辞“我差点给忘了。”

他在包里翻翻找找，掏出两张票来。

明辞“看到海报才想起来，过两天同罗渠的演唱会，学姐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姚泠“当然好啊，我一直想去同罗渠的演唱会。”

姚泠“不过票不便宜吧？不能让你破费，我转账给你。”

明辞“我有个亲戚的朋友是赞助商，拿到的内部票，没花钱。”

姚泠“还有这种好事？”

我半信半疑，明辞肯定地点了点头。

明辞“真的，好不容易才占他一次便宜！我身边没什么喜欢音乐的朋友，学姐不去也是浪费，收下吧。”

姚泠“那我就……收下啦！”

就在我从明辞手里抽走其中一张票的同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似乎还伴随着一瞬的明暗闪烁。

刹那间，耳畔响起一阵耳鸣般的杂音，铺天盖地压过一切声响。

有那么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和世界完全失去了联系。

但却有一个声音丝毫不受影响，就像直接在脑海中响起。

？“到这里来。”

急刹车带来的惯性迫使我猝然清醒，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噪音和乘客的惊呼顿时争相恐后涌入耳中。

乘客“怎么回事？前面那辆车怎么开的?怎么突然停了？”

乘客“右车道的车也差点撞上……”

乘客“刚刚那是什么声音？”

司机“请大家稍安勿躁，不要慌张！不要离开座位，注意安全！”

奇怪的巨响只有那一次而已。我看向窗外，白云正徐徐飘动，丝毫看不出反常，唯有停滞的车流还提示着刚刚的异状。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下意识去看明辞，却见他怔愣地盯着远处天空，脸上丝毫不见惯常的笑意，显得有几分令人难以接近的严肃。

姚泠“……明辞？”

他像是恍然惊醒一般转过头来，又恢复成了我熟悉的样子，担忧地看着我。

明辞“学姐没事吧？”

姚泠“比起我，你的脸色才……”

明辞笑了笑，尽管比平时的笑容多了一丝阴霾。

明辞“学姐是在担心我吗?放心，从小到大我都没让人担心过。”

姚泠……

姚泠“对了，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明辞“声音？刚才那么吵，什么都听不清。”

姚泠“不是那些，是一个非常清晰的声音，就像在耳机里听到的那样。”

明辞脸上的笑意稍稍变淡了一些。

明辞“那个声音说了什么？”

姚泠“说什么……‘到这里来’你没听到吗？”

明辞……

明辞低头想了想，冲我摇了摇头。

明辞“没有……刚刚那么多人说话，学姐会不会是听岔了？”

姚泠“……是么？”

司机“刚刚得到通知，前方道路无异常，车辆即将恢复行驶，并于两百米外的站台停靠。大家可以选择继续乘坐，或者提前下车。”

站点播报：前方到站，明光剧院西，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

站点播报准时响起，车辆缓缓停靠在路边站台旁。

明辞拎着包站起来，一个没站稳差点撞到扶手。

姚泠“小心！”

明辞“没事没事。”

明辞“学姐抱歉，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点事，先不回学校了！”

他边说边匆匆忙忙地跳下车，沿着路边往反方向跑去时还不忘冲我摆摆手。

姚泠“那你小心看路。”

我只来得及跟他说这个，没有上下客的车辆便缓缓再度启动，明辞和明光剧院都被抛在身后，逐渐淡出我的视野。

明光剧院门口——

工作人员“同罗渠小姐！刚刚玻璃都在震，您没事吧？”

同罗渠“没事，不用紧张。”

工作人员“那就好那就好，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怪吓人的。”

工作人员“哦对了，彩排的准备已经做好了，随时都可以开 始。”

同罗渠“稍后就来。”

工作人员“好的，那我先去忙了。”

同罗渠点点头，随即转头望向剧院外看似平静的天空，余光里一抹红色的身影在街对面掠过。

同罗渠“……遍布原野，不详的声音。”

明辞走后，班车按照既定路线继续行驶。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除了第一次见面被狗追时的窘迫，我还从来没见过明辞那么严肃又慌张的样子。

到底发生什么了……和刚刚奇怪的巨响有关吗？

我百思不得其解，顺手给乐珍发了条消息，发送成功后才注意到几个小时前发给她的上一条消息还没有收到回复。

……她这也太忙了吧，说起来……连说好的庆祝她实习入职尚跃的聚餐都抽不出时间。

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倏而一亮，跳出乐珍的回复。

乐珍刚刚的巨响我也听到了 就像在头顶一样，感觉窗户都在震。搞得我写方案的思路也断了，难受。

姚泠我也觉得很近，不知道是什么。

乐珍打雷吧？最近天气奇奇怪怪，干雷真吓人。

姚泠是雷声吗……可能吧。

姚泠对了，我刚从东麓图书馆出来，有些书找不到，你知道哪里的旧书店可能有吗？

乐珍旧书店?我好像听谁说起过老街那里好像有一家书挺多的，你要的话我发你个大概地址，不过不保证真的有你要的书啊。

姚泠没事，反正接下来没课，正好有空过去看看。

乐珍发了个没问题的表情包，接着很快又发来一个有点笼统的地址。

老街附近啊……高中毕业之后就没去过了，不知道有没有变化。

旧城区还是几年前的样子，和一江之隔的新城区截然不同。

乐珍给的地址有点模糊，在老街附近，具体就要靠自己找了。

姚泠“风…岸…书…栈…”

姚泠“应该就是这里吧！”

推开书店的门，里面静悄悄的，似乎并没有人。我正觉得奇怪，刚想开口，一个有点眼熟的身影恰巧从书架后走出来。

谈归澄“这地方连个人都没有，有什么好忙的呀？偷一会儿懒陪我说说话又没人知道，刚才的声音那么可怕你都不知……道……”

视线对上的刹那，对方的话音戛然而止。

姚泠“……打扰了。”

谈归澄“站住。”

谈归澄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伸手将打算退出去的我一把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