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一 云之羽·宫尚角 32

三十二、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依稀记得，那是去年上元节的时候，宫门格外冷清，一片萧索，只有一两个仆人在往屋檐下挂灯。

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修补了朗弟弟留下来的龙灯。

那只龙灯尾巴上的污渍是朗弟弟第一次学会写诗时蹭上去的墨迹；那折断的龙须是朗弟弟夜里做恶梦时紧紧攥着折断的；对宫尚角来说，那些都是朗弟弟留下的痕迹，是他仅存的念想了……

所以那一次，宫尚角也冲宫远徵发了脾气，他说。

宫尚角“谁允许你自作主张的？”

宫尚角“你觉得新的就比旧的好了？”

可明明，他也是好心，宫远徵不知道怎么回答，有些委屈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眼睛渐渐红起来。

但是他清楚的知道了，在宫尚角的心里谁都比不上朗弟弟，朗弟弟是宫尚角心里的一根刺，也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不动则已，一动，便痛彻心扉。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十年了，这句话一点儿也没说错。

宫远徵狠狠地抹了抹脸上的泪，关上医馆的门。

宫尚角独自穿过回廊，见月光如水，墙角桂枝摇曳，影影绰绰，一连几日，他这样独自回房时，都要走到门前，回望空无一人的长廊，冷风灌进来，他心里竟也生出了几分萧瑟寂寥之感。

远远看见徐珺绯提着灯走过来，在暗色的渲染下，那只灯亮得极为耀目，记忆也一下子鲜活起来。

十七岁那年，他在庭院里独自练刀，天空飘着零星的雪，庭院里没有人，他突然转头，不远处墙角躲着的那个小人儿害怕地把头缩了回去。

他对着那个人影说：“你出来吧。”

一个七岁的小孩儿哆嗦着从墙角探出脑袋。

“你是宫远徵，对吧？”

小宫远徵点点头。

“你跑来这里干什么？”

“我爹爹死了……没有人教我练武功了……以后坏人会欺负我……”

宫尚角走过去，蹲在他面前：“我教你。”

“那你不要教太难的……我怕我学不会……你刚刚的那些动作，爹爹都还没教我呢……”

“学不会也没事，以后我保护你，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弟。”

“我们的爹爹不一样，我也是你弟弟吗？”

他说：“你只要姓宫，就是我弟弟。”

“那你有自己的弟弟吗？我来了，他会不会生气呢？”

宫尚角眼睛红了：“我弟弟……去另一个地方了。”

“你不要哭了，我做你弟弟呀，你在这里等我哦，我去找一把刀来，你不要走哦，我马上就回来。”

一只微凉的手抚上他的眼睑，将他从回忆之中扯了出来，宫尚角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昏黄的烛火照着他的侧脸，将他割裂成冷暖两色，一半柔暖、一半冷硬。

他抬头望她，眼底似有化不去的寒冰，徐珺绯还从未有见过他如此外露自己脆弱的时候，心底不禁泛起细细密密的刺痛感，她把灯放到脚边坐下。

刚一坐下，就被人搂进了怀里，炙热而有力，那人却埋首在她肩头拼命压抑着哭声，急促的喘息打在她的颈脖，肌肤染红一片，徐珺绯抚拍着他的背。

徐珺绯“哭吧，不会有人看见的。”

可是他不能哭，他是宫尚角，角宫之主，眼泪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太奢侈了。

徐珺绯大概能明白宫尚角的用意，无非是想要用这种方式将宫远徵排除在事件之外，以此作为一种保护。

失去亲人的悲怆她或许可以感同身受，但重伤眼前之人的痛苦她却不能理解，明明心里在意得要命，为什么一定要推开？为什么不能一起面对？

人死不能复生，那人活着的时候受的伤就能复原吗？

与其两个人相互误解，各自承受，不如一起承担，难道还怕宫远徵不愿意吗？其实是宫尚角不愿意吧——他不愿意与宫远徵一起承担未知的风险。

这是一种不信任，对他自己，也对宫远徵，但徐珺绯不会再插手，这是宫尚角自己的选择，因为她的心从来是向着宫尚角的。

不知过了多久，宫尚角的情绪稳定下来，他退开身，又恢复了往常冷硬的模样，他抬头看那月光。

宫尚角“远徵弟弟，不会怪我的。”

徐珺绯“他舍不得怪你。”

徐珺绯却看着他。

宫尚角“别坐在地上了，很凉。”

他率先起身，将徐珺绯拉了起来，她顺势攀在他的手臂上，双手捧起他的脸颊，轻轻吻上他有些微凉的嘴唇。

徐珺绯“要做，就做的绝情一些。”

宫尚角也发现了藏在暗处的眼睛，大掌禁锢着徐珺绯的纤腰，加深了唇上的力度，由浅入深，微眯的眼底满是欲念。

紧接着，一个打横将人抱起，“啪”得一声关上了房门。

角宫上空，一道黑影闪过。

——————————

笑话呀小远徵，你哥哥嫂嫂不要你喽 ㄟ(▔ ,▔)ㄏ

笑话呀提问：远徵弟弟的回忆里与哥哥的对话用了气泡，但是哥哥的回忆里却没用，作者这样安排有什么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