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一 偷偷 06

第六章 凭什么

我是飘零在茫茫大海里的一艘船，只有破碎的帆布、折断的桅杆和残破的船身，没有桨，也没有锚。

没有未来，也没有终点。

我似乎被放弃了，但我总不能也不该自己放弃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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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突然雀跃起来，喜悦怎么也藏不住，我猜我脸上一定挂着笑呢吧。

等我挣扎着从幻想中脱身，看向数学练习册，才发现自己翻到了还没学的内容，而今天的作业我早就写完了。

一个字不写关上练习册?这不是我的作风，哪怕可能也没人注意到我一个字都没写。

我翻开数学课本开始预习，艰难的将那章作业写完，然后递给那个同我一起训练的女生。

徐珺绯“写完了，不一定对。”

自从开始一起训练，脱离了班级的管束和氛围，她对我这个人有了很大的改观，我们的关系也变好了。

“你后面都写啦！不是还没学吗？”她翻开我的作业开始对答案，有些惊讶的说。

徐珺绯“嗯，闲得没事就写了一下。”

我轻描淡写地说，我知道我在装，我也深切的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彰显自己的聪明、自己的与众不同，我私心里喜欢他们露出这样惊讶的目光，就好像我们是不一样的人——我比他们强。

我为什么会有这样扭曲的想法呢？

因为我、我们曾经都是被放弃的人。

我的学校是一所私立学校，它看重名声和招牌远超过一个学校育人的本质，所以每一年学校都会花钱买进一些初中成绩顶尖的学生来培养，其他人呢，则都是没有考上重点高中的人，也许也会有好苗子，但是太少了，毕竟初中成绩差也是有原因的，不是混就是笨，来到这个学校谁也没想要真正学到些什么，都是来混日子的。

我本来也是这样想的。

只是我初中有个很好的朋友，在我的印象里，她是个极致理性的人，从没跟人红过脸，也没让任何人走进她心里去，初中毕业时，她考上了重点高中，我却没有，本来没什么的，我对成绩一向不在意。

但就是她这样的人，在我高一第一次放月假时打电话向我哭，她向我哭啊，哭着质问我为什么要让她习惯身边有我之后又离开。

那一刻，对朋友的亏欠和初入一个月以来的压抑交织，我开始深深的怀疑自己的能力，我问自己，凭什么别人可以的我不可以？凭什么要被放弃？凭什么要认命?

于是我开始改变自己的想法，拼了命的苦学。

于是在学校我成了另类，他们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可以那么早到班早读（我们班早读是6:10，我一般六点之前就会到班）；为什么有人下课十分钟都在不停写作业，晚自习还有作业要写；为什么有人不午休看书学习；为什么有人晚上回寝室还要带书……

她好装啊，假发狠，基础在那里呢努力了也没用……

质疑声嘲讽声不绝于耳，他们看不上我的努力，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其实很能理解他们那时的心态，无非是怕努力的结果还是失败，所以索性就不开始，毕竟“我只是不努力”比“努力了还不会”能更好的维护他们的自尊。

只是我那个时候，因为社交问题，我的自尊已经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了，同他们不一样的是，我在绝处逢生。

而我也确确实实用日渐上涨的成绩和排名打了他们的脸，他们依旧毫无悔意，因为他们又有了新的说辞：“她不还是考不过第一第二，那么发狠也就比我们强一点，努力没用，人家基础在那里呢！”

其实我明白，承认别人的成功不易，承认自己曾否定的人的成功更是不易，他们可以如此心安理得的自甘堕落，如此自如的接受自己的平庸，也是我比不上的。

我做不到那样，我向上成长的过程似乎少不了自我的否定。

我怀疑自己为人处世上是否得体，否定自己以往十几年来的全部交往；我怀疑自己的外貌，以至于到后来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长得不够好看的人，而且会随时拿镜子确认自己的形象；我怀疑自己的能力，否定自己的可能性，一味的苦学死学，空有野心，毫无目标。

苏召旻的出现给我的生活打了个茬，让我枯萎的灵魂又蠢蠢欲动起来。

我依旧期待明天，只要一想到他，别的事情都要靠后放一放，心脏酸酸涨涨的，脑子里全是他的音容笑貌，就不会再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我有的时候真觉得，遇见他是我的幸运，又觉得，这大概是劫难。

我的灵魂已不再有火，它被世俗的流言湮灭永亡。

我野心勃勃，却是为了向世俗证明自己的不平庸，然后慢慢流于世俗。

我甚至不知道为何要让这虚伪的躯壳留存于世，我是阴暗肮脏的地窖里藏匿的毒蛇和老鼠，我渴望又畏惧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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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话呀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自命不凡从来都不是贬义词，野心也从来都不是贬义词。

笑话呀如果没有动力，或者困于迷茫焦虑，不妨问一问自己“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