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t.12 小笼包

“看我？”苏翊鸣笑了笑，笑声低沉，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般，丝毫没有一点开心的迹象。

徐栖庭见他这样无奈地扯扯嘴角，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轻声安慰道：“苏翊鸣……”

她微微一顿，“去年的时候，你也是这样坐在这里。”

他在雪地里摔过帽、骂过娘，冷静下来还得听取教练的建议调整心态。

他比谁都渴望那块金牌，他有着最坚韧的毅力和好胜心。

热血赤忱、桀骜不驯的少年也得向不公低头，最干净的雪面上有着最肮脏的人心。​

这个圈子太小，他不能闹也不能吵。

“你记得吗？平野说过一句话。”徐栖庭也学着他坐在那向同一个方向看去，“打破歧视是我们唯一能做的。”

她侧脸看向沉默不语的苏翊鸣，“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你现在已经有一枚银牌了，无论大跳台如何你现在都是为国争光了。”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超越自己，超越规则。”

徐栖庭站起身，向苏翊鸣伸出手。

月光下的少年握住眼前的手，目光坚定。

“我会的。”

裁判清楚地知道如何毁掉一个人的梦，送走苏翊鸣的徐栖庭一个人坐在他先前坐在的地方有些手足无措。

她不喜欢一个人，不喜欢热闹后的突然寂静。

一七年的世界杯的比赛，她得了银牌，被公众质疑的明明是金牌却让她成为了众矢之的。十三岁的小姑娘只是手足无措地站在镜头面前，忍着眼泪说了一句——“努力为什么没有回报。”

她已经是十七岁的大人了。

徐栖庭深呼一口气，把脸埋在袖子里狠狠地擦了擦眼泪。

“嘶，难。”苏翊鸣坐到她旁边，手中的卫生纸直接糊上了徐栖庭的脸，“看看看看，到底是谁在难过。”

被糊了一脸的徐栖庭瞬间不想说话了。

两个人一起在楼下散步，徐栖庭固执地想要走在苏翊鸣身后，一步一步地踩着他的影子。

影子走到了头，抬眼便是少年转过来的面庞。

“嗯？”徐栖庭疑惑地对上他的目光。

“回去吧，不早了。”苏翊鸣微微向后退了一步，面颊上是不自然的绯红，他有些磕巴。

徐栖庭突然想起他破纪录那次，也是这么通红的脸。

他在洁白的雪巅如鹰一般跳跃转体，那是1980，那一刻徐栖庭的心甚至停止了跳动，知道他稳稳地站定，她松了一口气。

隔着深黑的雪镜，徐栖庭并望着他，她清楚的知道那双藏在后面的眼睛也同样含笑凝视着她。

徐栖庭像小孩子一样在原地欢呼跳跃，苏翊鸣也朝她举起双手，从远处看小小的一只，又帅又可爱。

然后，他就这么直直的划过来，不，换句话说，应该是撞过来。

他身上裹挟着的雪气随着他的拥抱，将徐栖庭一整个包裹住。少年单薄的肩膀此刻确实那么温暖可靠，随着他的轻拍，徐栖庭把头埋进他的胸怀，满眶眼泪终于还是决了堤。​

“你笑什么？”苏翊鸣虽然说着这话，但他也是笑着的，甚至笑容比徐栖庭还要大。

徐栖庭耸耸肩，“想起你破纪录那次了。”

“哦～那次你哭的稀里哗啦，我还没哭呢就看你哭的我衣服上全是眼泪，”苏翊鸣佯装害怕地摇摇头，“还好没流鼻涕。”

“你讨打是不是。”徐栖庭作势就要拍他，苏翊鸣一下子就窜走了。

“嘿，你打不着我。”

徐栖庭怒气值已达到100%。

第二天徐栖庭带着板和荣格一起去看谷爱凌比赛，等双板比完大跳台场地就开始对他们单板的开放了。

“谷爱凌！加油！”

坐在最近的位置喊着最大声的加油，一旁的荣格总觉得脑瓜子被震得嗡嗡的。

“谷爱凌！你可以的！”

“冲啊！谷爱凌！”

荣格感觉世间不会再爱了，心力交瘁了她现在已经是。

“啊啊啊啊啊格格是冠军啊啊啊！”

不得不说，这吼得都能让人以为是荣格夺冠了。看着四周投来的视线，荣格尴尬地快脚趾扣地，默默地捂住徐栖庭的嘴。

被突然捂住嘴的徐栖庭不知所措地看向荣格，她轻轻叹气，“崽，你相信光吗？”

徐栖庭：？？？

荣格的表情突然变的沧桑，一脸无奈地说道：“崽你刚刚声音太大了，太引人注目了。”

“哦。”被提醒的徐栖庭瞬间乖巧，保持着八颗牙齿的微笑面向那边的谷爱凌。荣格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随后就看到徐栖庭又开始张牙舞爪。

现在装成陌生人来得及吗？

“庭庭！”徐栖庭突然从台子上栽了下去，整个人在大跳台边缘处的海绵隔板呈大字型摆开。

摄像头缓缓对准突然出现的不明物体，站在摄像台上的荣格都开始替她尴尬了。而现在的徐栖庭还在想着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才能不尴尬且潇洒地离开。

台子不高也就一米，而且还有垫子加持所以根本没什么事。

在全国人民面前，徐栖庭成功社死。

最后还是在摄像机的注视下，荣格把生无可恋的徐栖庭拉走了。

下午三点，徐栖庭告别要去看姥姥的谷爱凌，跟着荣格一起去了大跳台场地。

正巧赶上平野步梦来找马克·麦克莫里斯玩，还顺道提了这件事，“我今天上午看了比赛，就看到你摔在那里，像一只巨大的海星。”

平野步梦走路慢说话也慢，所以这样的沟通方式对徐栖庭来说十分合适，她尴尬一笑，“哈。”

明天就是单板U型池，徐栖庭还挺期待的，“明天我去看你比赛啊。”

听到这话的平野步梦挑眉一笑，微微歪头向她说道：“那请小庭酱可不要再摔倒了哦。”

“一定的呢，Ayumu酱。”徐栖庭的日语说不上熟稔，一大部分都是苏翊鸣教的，所以比起苏翊鸣要生疏很多。

沟通只限于听懂，但徐栖庭觉得对方能听懂就很不错了。

平野步梦笑着拍拍徐栖庭的头，“咿呀，有我们冠军小庭酱的支持，一切都会顺利的。”

“呲。”徐栖庭向平野步梦呲呲牙，“改天教我滑板呗！”

“滑板？”平野步梦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犹豫，“我记得小鸣酱也会这个呢，你为什么不找他学呢？”

“给个准信，教不教。”徐栖庭没回答他的这句话，直接一巴掌拍上他的肩。

“有机会一定教。”平野步梦护目镜下的双眼含笑，“那也得有机会啊，小庭酱又不会跑去日本找我。”

这人是在钓鱼吧？徐栖庭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怪异，“好啊你，Ayumu你又跟我开玩笑！”

成功把小姑娘惹恼的平野步梦气定神闲地滑了下去，为了避免碰撞失误，徐栖庭站在原地不动。

答应了又没答应，说了一堆废话。徐栖庭看着平野步梦在那边向她招手，一脸不情愿地滑了下去，敷衍地转了两圈就落地，刹车的时候还弄了他一身雪。

“哎呀，小姑娘就是记仇啊。”听着他老人家似的口吻，徐栖庭更想揍他了。

徐栖庭气愤地向他打了一套军体拳。

苏翊鸣站在上面，看着下面那两个小小的身影，无奈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