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仙姑

吕洞宾踱到床边，时值月中，明月如银盘，吕洞宾看着窗前的清辉，默默地叹了一口气。随后静心打坐，排除杂念，心终于静了下来。

且说白牡丹带着何仙姑，回到天香宫。一路上，绝口不提吕洞宾，只是随意给何仙姑介绍沿途的奇花异草。行至天香宫，牡丹贴身的侍女素画给二女端上一壶牡丹花茶。那何仙姑一尝，并无普通牡丹花茶的苦涩，反而感觉香气馥郁，令人沉醉，不由赞不绝口。白牡丹笑了笑，继续与何仙姑说着万花谷的事物。但见白牡丹谈笑自如，言笑晏晏，举止从容，何仙姑想要叙旧，却又不知从而谈起。

直到白牡丹闭口不言，低头喝茶，何仙姑才问道：“牡丹姐，看你如此，我也放心了。不过，你真的不想回天上了吗？”白牡丹喝完茶，笑了笑，道：“我如今很好，在万花谷就很开心，只能辜负王母娘娘的希望了。在万花谷做散仙、侍奉万花神女就很好，也算是一份功德，为什么一定要去做天庭的天仙呢？”看到何仙姑欲言又止的样子，白牡丹又道：“仙姑，我觉得，当守园仙子，太寂寞太无聊了，天庭规矩也多，就算我做牡丹仙子的时候颇受王母爱重，也颇为荣耀，但我毕竟不是很喜欢这种清寂枯燥的日子。所以啊，我觉得还是万花谷适合我。”

何仙姑又劝说道：“成为天庭的神仙，才最终是一份功德啊。”白牡丹似笑非笑地望着何仙姑：“仙姑啊，如果让你不做这八仙之一的何仙姑，让你离开逍遥居，去王母娘娘身边，做一个蟠桃园的守园仙子，无事不得擅离天宫，你觉得怎么样呢？”

何仙姑怔住，一时哑口无言。她生性好武好动，喜欢热闹，以斩妖除魔、游历四方为理想和目标，更喜欢那种轰轰烈烈、仗剑江湖的生活。但却并不是那种守静的神仙。让她在蟠桃园日日对着蟠桃静坐，她只怕啊一个月都忍不了。

其实，别说蟠桃园了，就算是天庭，何仙姑也很少去。何仙姑并不算很喜欢天庭的拘谨和森严。除非有要事，非入天庭不可，否则，何仙姑还是更喜欢逍遥居与八仙同乐，更喜欢人间的无拘无束。

何仙姑犹豫道：“做守园仙子，做王母娘娘的侍女，只怕我应对不来…”

白牡丹打断何仙姑，叹了口气道：“所以啊，我现在野惯了，只怕也是应对不来”。然后又看着何仙姑，似笑非笑道，“仙姑啊，你还是要守静啊。做神仙，静不下心来，怎么行呢？”

何仙姑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她有点弄不懂白牡丹绵里藏针的用意，不由得讷讷道了句：“牡丹姐…”，就再也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

这白牡丹却突然换了个话题，脸上全无异色，温和道：“仙姑啊，王母娘娘最近可好啊？”何仙姑弄不清白牡丹转移话题的用意，但见白牡丹神色如常，也松了一口气：“王母娘娘一切都很好，只是，很少召见我。”白牡丹一听，便知道王母娘娘对八仙还是有成见，但还是接着问道：“不知王母娘娘，这几十年，对吕洞宾可有改观？”何仙姑想了想，老老实实地道：“我也没有打听过这件事。平常啊我们八仙拜见娘娘的次数并不多。我想，娘娘还是对洞宾有些介怀吧。但是玉帝还是很看重洞宾的。”牡丹内心道：“看来这吕洞宾，还是不受王母娘娘待见。否则，又怎么会连累八仙之一的何仙姑也不受王母待见呢？师父想要从吕洞宾这里做文章，接近王母娘娘，谋取这世上的花仙职务，只怕也是缘木求鱼”。面上却不表现，只是笑盈盈地道：“八仙能得玉帝赏识，自然也是前途无量。”何仙姑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问：“牡丹姐，你和洞宾…”白牡丹面上流露黯然之色：“仙姑，我和吕洞宾，到底还是无缘。上一世，我害的他历尽三灾九劫，这一世，万万不能再连累他了。我在上一世就已经想通了，缘分不可强求。洞宾对我，只怕更多是愧疚吧。如今我过的好，他应该也已经放心了。

何仙姑听闻牡丹如此说，原也应该感到遗憾，但却不知为何，内心深处竟是松了一口气。却又见白牡丹温柔道：“仙姑，你和洞宾是生死知己，共历患难，感情啊也是非比寻常。这凡间啊，现在也是到处传扬你和洞宾的功德呢。”何仙姑想起与吕洞宾经历的种种，心里也泛起温暖，眼里闪着柔和和回忆的光芒：“我和洞宾的确经历了很多…八仙聚义，靠的就是这个义字…”白牡丹似笑非笑道：“有时候啊也是羡慕你们之间的这个义字。”何仙姑一边回忆，一边脱口而出：“情长比日月，此义共长天”。白牡丹笑了笑，没在继续接下去。

又和何仙姑闲闲地聊了一会万花谷的花草制成的各类胭脂，见天色已晚，何仙姑提出告辞。白牡丹让素华给何仙姑拿来了牡丹花茶和胭脂：“我记得啊你以前最喜欢胭脂了，还常常问为什么成亲不送胭脂。这万花谷的胭脂啊你可要收好了。还有这花茶，你也一起收好，品茶的时候啊就想到你姐姐我。”提起成亲送胭脂，何仙姑却不知怎地想到了吕洞宾。定了定神，笑着说：“牡丹姐，以后常来逍遥居看看”。白牡丹笑着应了，也嘱咐一句：“以后也常来我这天香宫看看我。”何仙姑应下，牡丹相送，不表。

却说白牡丹送走何仙姑，素画有些不甘地嘟嘴：“仙子，为何要把你耗费心血、亲自动手制成的胭脂都给那何仙姑啊？这胭脂，我可也出了不少力呢！”白牡丹笑着敷衍：“谁让我和何仙姑情同姐妹呢！”

素画不高兴，冷笑着，质问：“情同姐妹？仙子，他们八仙在万花谷住了一个月了，这何仙姑是今天第一次来！之前，她怎么不来呢？看见你了才想起来！如果像那吕洞宾受伤，身体不方便，也就算了。何仙姑可没受什么伤！”接着又说：“我听说，仙子当年是因为，要救那何仙姑，才被贬下凡的。那何仙姑，从来没有去找过你的转世。倒是那吕洞宾，几次三番要渡你成仙。那何仙姑，怎么就没踪影！那些胭脂给她，你倒舍得！下次她再来，你可别支使我给她倒茶！”

白牡丹好笑地看着素画：“这胭脂我没有给你，纯粹是因为，你还太年轻，功力也不够。又是草木修成的精灵。这万花谷的胭脂啊可不是普通的胭脂，万花谷的花草都是有灵力，你修为不足，本身又是花草之身，这种胭脂，会和你自身起冲突。所以啊，这胭脂只适合本源并非草木的女子，或者修为高的花草仙子。你啊练成人形都没有一百年，有这抱怨的功夫，还不如多想想怎么进益。”想了想，又笑道：“这胭脂啊给何仙姑，也是在替谷主拉关系呢，多个天庭的朋友，总没坏处。你你啊可别意气用事。不过，以后啊你倒茶给何仙姑的机会只怕也不多。这何仙姑啊，嘴上说是一回事，实际上能不能记得你，又是另外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