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追夫路漫漫

七夕架鹊桥，牛郎会织女”佳节来临，随处可见孩童唱着那古老的歌谣。

　 笼聚四方商行的云阳城内更是热闹非凡，百盏堂中达官显贵聚集，生意兴隆。

     一红衣罗裙轻快的跨过门坎，原来是一豆蔻少女，杏眼含波，双颊红霞飞起，朱唇自红。

　“云秋瑟！今日七夕，本郡主想和你一起赏灯！”

　 百盏堂一片寂静，这女孩是当今皇上最喜爱的妹妹倾阳公主之女，奈何芳华早逝，圣上似乎将宠爱都转到这位小郡主身上，早早便赐了襄朝四大城池中最为繁华的云阳城为封地，封号云阳。

　 襄水寒见无人回应，秀眉一蹙“云秋瑟，我知道你在，若是你再不出来，那你这食肆今天就别想做一个门生意了！”

       襄水寒唇角微翘，低声数着：“三、二、一…”

话音刚落。

“云阳郡主光临小店，令吾倍感荣幸，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一着月白锦袍的男子从二楼雅间走出，不卑不亢地说道。

　 声如远山清冷似飘渺仙人令人仰望，又带低沉尾音摄魂夺魄。正是这百盏堂的老板云秋瑟。

　 云阳有二绝，一是水乡姑娘舞姿曼妙，倾国倾城；二是百盏堂百味金玉肴倾天下。

　 殊不知这位神秘堂主——云秋瑟容颜绝代，姿容无双。

　 云秋瑟不紧不慢地走下楼梯，襄水寒小跑着过去迎他，巧笑嫣然，眸中亮晶晶的。

　 “我可不是客人，我只是一个想邀心中思慕的郎君共度七夕的普通女儿家罢了”襄水寒下巴微扬，热烈又那么骄傲。

　 云秋瑟面色平淡，故作疑惑道：“云阳郡主思慕谁跟在下有什么关系。”

　 襄水寒双肩一垮，无奈道：“我襄水寒除了你云秋瑟从未喜欢过其他人，今生如是。”

　 襄水寒神色皆是坚定，虽然她如此直白的告白俨然是常态，但云秋瑟还是不免心头一怔。

食肆角落里，一位蒙头青衫悄无声息地观察主场。

他薄唇勾起，喃喃自语：“真是像极了倾阳在还是盛极一时的襄朝万国来贺的大殿上，扬言除西维塞谁都不嫁的样子。”

又是一杯饮尽。

　 襄水寒偷偷牵上云秋瑟的衣角，凑过脸可怜兮兮的说：“云老板～你就发发善心去吧，你刚来两年，还没有看过云阳城的七夕灯会吧？我带你去啊。”

　　云秋瑟伸出一根手指将眼前少女娇俏的脸推远了些，说：“好吧”

　　襄水寒愣了一下，随即喜上眉梢，说：“真的吗？”

不等云秋瑟回答，又说“太好了，我晚上再来找你。”

……

夜幕席卷了天空，云阳城内却亮如白昼。

花灯千百如海市蜃楼，其热闹程度不亚于白天街市。

　　云秋瑟还没有等来襄水寒，却被一个卖花小童拦下，传话道，让他前去夕水台，有故人欲见。

云秋瑟神色凝重，打发了小童，就孤身一人出了百盏堂。

　　……

襄水寒拍了一下云秋瑟的肩，他像是忽然惊醒一般转过身。

襄水寒略微委屈：“不是我去接你吗？你怎么先来了，害我找了好久呢”

　　云秋瑟轻眨双睫，将所有情绪埋藏，说：“抱歉”

　　襄水寒又恢复了没心没肺的样子，嘻嘻地笑

“你在就好，能与你一起赏灯，我还是很高兴，是我不好，应该早点来找你的。”

　　襄水寒转过头，看着夕水台对云秋瑟说：“这夕水台可是这七夕最精彩的部分了，云阳城的才子佳人都可以在上面发挥才艺。”

　　有的一夜成名，从此仕途无碍；有的，只为搏心上人一笑。

最后这句话被襄水寒压在心里。

　 襄水寒悄悄拉住了云秋瑟的手，挤到了台下中央靠前的位子。

　　云秋瑟眸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他垂下眼，在抬起时，只剩些许无奈，最终并没有挣脱，颇为宁静的看着台上的表演。

灯会逐渐接近尾声，人群心照不宣的比往天早散。

　 襄水寒见时机已到，深吸一口气，突然转头看向云秋瑟。

轻声说道：“云秋瑟，我这个郡主没脸没皮的追了你这么久了，今夜我想要一个答案，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云秋瑟转过头，对上了襄水寒的眼睛，欲言又止。

　 “先别回答！”襄水寒声音变得有些急促。

“夕水台上，全城百姓为证，呃…虽然我还是有点怕，所以让他们都走远点，但我知道他们肯定在哪个地方偷看呢！

“我想为你跳一曲《云酋葭兮》，这是云阳城历来的习俗，如果你喜欢，那就娶我吧”

　  那双秋瞳含情，有些醉人，云秋瑟的思绪都乱了几分。

　　“好啊”云秋瑟难得地嘴角牵起一丝弧度，却是温柔缱绻，仿佛要将襄水寒溺死在其中。

　　他说好啊，襄水寒一直觉得她往些年锦衣玉食，什么都不缺，但人生也毫无盼头，总觉得自己在等一个人，云秋瑟出现后，她空缺的心却忽然被拼好。

想来那前半生都抵不过与他相处的短短两年岁月。

　　襄水寒冲云秋瑟一笑，眼中似有万千星辰。她不舍得转过身去，那样就看不见他了，只好一步步倒退着走。

　　襄水寒离云秋瑟愈来愈远，目光却从不偏移。

　　他也看着她，襄水寒很喜欢笑，夜风微凉，吹动她艳红的裙摆，似乎随时都会幻化成一只红羽鸟雀翩然远去。

　　多像一束光啊，那么耀眼，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襄水寒轻盈地跃上夕水台，舒展水袖，红色锦带妖娆翻飞，翩若惊燕踏飞龙，云阳城女儿热烈的爱是一曲云酋，将情思尽数书写。

飘飘若流风回雪，荡气回肠。

　 忽似天边灿烂的红霞，柔和唯美，又如凛冬飘雪落下的红梅，倔强壮美。

……

　　一曲终了，她站在台上问：“喂，本郡主跳的怎么样？”她还是那个骄傲的郡主。

　　云秋瑟也笑了，很真诚地回答：“很美。”

襄水寒得了这句简单的称赞，开心得笑了起来，像个小孩子一般。

　“那你能娶我了吗？”

襄水寒唇红似血，嘴角有红色液体缓缓流下。她依旧笑着。

　　云秋瑟听见襄水寒的问题一怔，不得不低下了头，压下别样的情绪，轻声说“会的，今夜过后，我会只是一家食肆的老板，而你也不再是襄朝的云阳郡主，只会是我云秋瑟的妻子。”

　　说完，云秋瑟如释重负般的抬头，他想过无数襄水寒听到这番话的反应。

　　也许会愣住，问他为什么。

　　也许会笑着说你在说什么傻话。

　　甚至还想着她会说：我早就不想当这个郡主了呢，这样正好。

千万种想象，好的，坏的。

可世间从不善待过他。

　 当他抬头，看到的是襄水寒从台上倒下，光灭了。他冲上去，像飞蛾扑火一般，接住了她。

襄水寒虚弱的咳起来，口中不断涌出血，染红了白瓷般的下巴，隐入她红色衣裙中。

　　云秋瑟从没如此害怕过，他慌张地拭去襄水寒唇边的血，“你怎么了啊？襄水寒?”

为什么他的姑娘不看他了，他明明紧紧抱着她，为什么她的身体还是那么冷。

　 襄水寒意识逐渐模糊，只是在想他的话，她只听到了前半句。

云秋瑟，你终究是我的高不可攀，你看，你好不容易应我了，我却撑不下去了。

对不起，我高估了自己，还害你伤心，所以忘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