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之川向瑾瑜（4）

自那夜说开后，李言之发现自家驸马笑的多了，两人相处时也更自然了。都说婚姻双方平等相处才是持久之道，总想着东风压西风，或西风压东风，日子久了，这夫妻感情也就散了，只剩下相互的厌恶与恐惧。

李言之是想好好经营这段婚姻的，自然对这情形的改变快心遂意，和昭阳府的鸡飞狗跳相反，川平府内渐入佳境。

一日，二人正和和美美的用着膳，一小婢匆匆请安进来。

“出了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急急忙忙的？还有我怎么没有在公主府内见过你？欣兰，谁放旁人随意进来的？”李言之两弯黛眉微蹙，有些不满的看着眼前之人。

“是你。”郑浦惊讶，后猛地起身，“你怎么来了？”

“瑾瑜认识？”李言之道。

身后婢女欣兰贴近她的耳边道：“公主，这是驸马爷的妹妹的陪房嬷嬷的女儿，那嬷嬷当初还是您送给曹夫人的，是原先澜菏殿的二等嬷嬷。”

李言之闻言散开眉间不满，瞧着来人道：“曹夫人派你来是有什么事？”

小婢猛地跪下哭道：“公主，求求您救救我家夫人吧，我家夫人太惨了。”

“起来说话。”李言之见状心下一突。

“公主，那曹笔贴太过分了，骗的我家夫人好惨啊！”小婢哭道。

“到底怎么回事？”一旁郑浦焦急道。

“之前曹笔贴和我家夫人一直未有所出，我家夫人虽一直未有所出，但是那曹笔贴一直不肯纳妾，说是有我家夫人一人足矣。我家夫人原当他还是好的，又愧疚于自己一无所出。所以那曹笔贴的母亲曹老夫人提议要他们过继一个族里的小孩，我家夫人同意了。”小婢道，“这一年来我家夫人待那孩子视如己出，却不想……却不想……”

“却不想什么？”李言之皱眉。

“却不想那孩子原本就是曹笔贴的亲生子！”小婢大呼道，“而且他们趁着夫人生病，竟在夫人的药中下致使夫人逐渐虚弱的药，好迎娶那孩子的生母过府。”

“怎么会？”李言之惊讶，“若是那孩子过继前的身份是族里的子弟，他母亲怎么也是族里子弟的夫人吧！”

“公主有所不知，那孩子的生母原是曹笔贴的表妹，我家夫人过府前，一直寄养在曹老夫人的跟前，直到我家夫人过府后一直和我家夫人不对头，才被曹老夫人嫁给了曹氏族里的子弟，却不想刚出嫁不久就做了寡妇。”小婢道。

“那孩子……”李言之道。

“说是早产的，现在看来根本是私生子。”小婢恨恨道，“我家夫人被骗的好苦啊。”

李言之眯了眯眼，周身一冷，“说罢，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郑浦惊讶看向李言之。

“后宅的阴私可不止这么简单，主母身边的小婢都跑出来救命了，哪里是那么简单的。”李言之冷笑道。若说旁的什么急事，或许李言之还不会这般生气，但偏偏撞上了渣男负心汉的事。李言之此生因着自己母亲的缘故最最痛恨的便是渣男负心汉。

果然，小婢又道：“他们囚禁了我家夫人，婢子因为和曹府厨房的一个小厮有了些交情，躲在每日送蔬菜的车板下出来的。”

“放肆！”话落，郑浦怒急拍着桌子道。李言之惊讶看向他，这还是头一次见自家驸马这么生气的。

“瑾瑜消消气，不必这般气恼，妹妹的事我管定了，一定给你一个好好的交待。我川平再不受宠，也是皇家名正言顺的公主，曹家这般对我川平公主的小姑子，是对本宫的不满吗？”说到最后，李言之忍不住带上了“本宫”自称，可见是恼火至极。

“挽瑶！”郑浦勉强笑着看着李言之道。

“来人，摆驾曹家。”李言之回了郑浦一笑后，回头冷冷吩咐道。

————……

曹家，一家子正和乐融融说笑着，若不是人不对，恐怕得赞一声和家典范，可惜了……

“曹笔贴可真是幸福啊！”突然一道冷声插了进来，堂中三位大人一怔，转头看向门外，赫然惊得跌倒。

李言之冷笑，跨不进来笑道：“还真是夫和妻美婆善，好生令人羡慕！只是本宫怎么不知道本宫的小姑子何时换了一副面貌！”曹笔贴惊得冷汗尽出，抬头瞧见李言之身后的粉衣小婢，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完了。

曹笔贴心里想道。

李言之笑着走近另一位牵着孩子的年轻少妇面前，指尖划过那人的脸颊。“真是一副好皮囊！可惜，怎么尽干些狐狸精做的事呢？”李言之笑道。

“公，公主！”少妇坐在地上傻傻道。

李言之直起身，冷冷扫了众人一眼道：“怎么，见了本宫都不会行礼吗？还是说你们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了？”

“不敢！”三人忙跪到李言之跟前，埋头道。

“本宫的妹妹呢？”李言之坐到上头，撑着额头慵懒的看着下面跪着的三人。

“在，在后院！”曹笔贴颤颤巍巍道。

“驸马，听说妹妹病的重了，你这做兄长的还不快去瞧瞧。”李言之笑道。

郑浦红着眼睛称是便跟着跑来救命的粉衣小婢转去了曹家后院。

前厅，李言之看着眼前三人，也不喊起身。只是眼光落在一旁两岁左右的男童身上。

那曹家表妹惊得忙将孩子扯到自己身边。

“这孩子长得真是不错！”李言之笑道。

“公主，您忘了，当初给郑小姐过继孩子的时候，您还见过这孩子呢！就在您的公主府内。”欣兰笑道，话里俨然不再称呼曹夫人，唤回了郑小姐，果然得到了李言之的赞赏。

“原来如此！”李言之道，“对了，欣兰，本宫记得当初为了给本宫的小姑子做脸，还求了太妃娘娘赐了个金麒麟来着。”

“是的，公主。”欣兰憋笑道。实则那金麒麟原是太妃娘娘赐给公主，让她早诞麟儿的，只是当时的川平公主并不喜欢郑浦，又不将他真正放在心上，哪里愿意生什么孩子，当着崔太妃的面直接将金麒麟扔给了旁边的驸马，说是赏给郑小姐，祝贺她终于有了一个孩子的事。只这个时候倒也不好说这些真相。

“这么说来，曹家可是不仅骗了本宫和驸马的妹妹，更是骗了太妃娘娘呢！”李言之捂唇笑道，“这可是欺君之罪哪！”

“公主！”曹笔贴惊道。

“掌嘴！”李言之笑意一敛，“本宫还没让你起身发话，你这是做什么？谁给你的胆子打断本宫说话!”

话刚落，两太监上前，一人抓着曹笔贴，一人掌嘴，直到郑浦抱着裹着被子出来的郑雅，方停了动作。

“妹妹可还好？”李言之看向郑浦道。

这时郑雅挣扎着离开自家兄长的怀抱，惨白着脸朝李言之微微福身道：“多谢公主！”

李言之忙起身扶起她道：“不必如此多礼。你是瑾瑜的亲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唤我大嫂便可。”

“不敢！”郑雅低头落泪道。

李言之见状叹了一口气，又看向另外跪着三人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郑雅落泪。

李言之皱了皱眉，道：“和离吧！”

郑雅闻言猛地抬头，很快又惨笑着点头道：“也好！”

“不行！”跪着的曹笔贴猛地说道，“不可。”

李言之冷笑道：“有何不可？你都敢这般欺负本宫的妹妹，打了本宫的脸，还期望本宫放下恩怨，把脸继续给你们踩吗？说来，本宫真是好奇，你一个小小的九品笔贴，谁给你的勇气这么打本宫的脸？是觉得本宫不是受宠的公主，就这么好欺负的？可你是不是忘了，本宫再不受宠，那也是父皇的女儿，也是你的君。”

这时郑雅恨恨道：“公主错了，公主金枝玉叶，再怎么曹家也不敢打脸公主的。只不过是看我们郑家没落了罢了。”

“郑家再怎么没落也是世家，曹家不过是刚刚起步的官宦，不说旁的，我记得曹笔贴的爷爷也只是京城郊外一个村里汉吧！不过是好运得了孙贵妃娘娘外家一个旁支子弟的赏识，才让曹笔贴的父亲从一介白身成了一小小的县令。”李言之笑道。得亏刚过来的时候李言之没少背各世家人脉关系，很快便从脑子里想到了曹家的发家之路。

见众人不说话，李言之笑道：“都说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最后方式治国能臣。这曹笔贴显然是从根源上心都歪了，又是修的什么身，齐的什么家？”

“把他们先压进公主府，待我禀明了太妃娘娘和两位贵妃娘娘再行处置。不过先去官媒那边把这婚事和离了再说。”李言之道。

“公主，你不能。”曹笔贴高声道，“后宫不得干政，我是朝廷命官，公主无权插手下官的官途，更不能私自囚禁下官。”

“不过是小小笔帖式罢了。”李言之轻笑道，“不入流的小官而已，何况这是本宫的家事，本宫管理家事，那些人有何立场插手？再退一步讲，公主向来刁蛮，你什么时候见过本宫和本宫的姐妹们讲理了？”

话落，郑浦突地笑场，很快又收敛了笑意，若不是场合不对，郑浦能好好和李言之说笑一番，只当下到底不合适。

李言之无奈的看着红着眼睛的郑浦，哎，还真是楚楚可怜，惹人怜爱的小可爱！李言之忍不住在心里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