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以后

白展堂催促道：“还想啥呀，赶紧删除！”

“等等，”吕秀才问道，“我能不能保留她骂我，打我，欺负我的画面？提醒自己她暴虐成性，根本不值得我留恋。”

“可以，单独把这些画面上的勾去掉，”佟湘玉回道，然后点击确认。”

秀才自言自语：“排山倒海保留，分筋错骨手保留，把我从屋顶推下去保留…”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白展堂与李大嘴已一道头靠着头共赴周公了，佟湘玉不受控制地打了好几个呵欠，“秀才你到底想好了没？”

“我，我做不到，”秀才颤抖着嘴唇，声音都蔫了下去。

佟湘玉眼底沁出了然于胸的笑意：“哎呀，我早就知道是这个样子。”

“那我该怎么办嘛？”

“忘不了，就不要忘嘛，美好的回忆扔了多可惜。”

秀才无言以对，半晌，认命地认清现实：“可惜是可惜，但是我现在很难受啊。”

“难受就难受嘛，鱼和熊掌你还都想要啊，”白展堂开解道，“哥也是同病相怜，哥刚开始也这样，习惯成自然，难受着难受着，就不难受了。”至少还有那么几个月的美好时光可以回忆，可他呢，从前只有那两晚，现如今不同了，牵手、谈心、比试、斗钱夫人、救小贝……这些日子的故事已足够他度过未来无数个漫漫长夜。这点甜足以填满整颗心。

大嘴：“咋的秀才！你还藏着熊掌呢？”

黑纱般的夜幕遮盖了穹顶。

四更天，夜最深，万物沉睡，只余下屋顶一支葵花倾听失意人的哀伤。

唯有客栈门口还悬着个澄黄的灯笼，屋檐割裂了黑暗与光亮。夜风带着沁人的凉意，混合着女儿红的酒香，将他的言语飘散了。

“我真的好想你啊，可你会想我么？一定会的，你答应过我的，可我为什么没有打喷嚏呢？会不会因为距离太远，传不过来呀？”

秀才激动地抖着葵花，指责道：“可就算传不过来，你也应该给我写封信呐，就算懒得动笔，那捎个口信总可以吧？”面前的笑葵花一如她的笑靥，“笑，你怎么就知道笑？你回了家，有多少年轻俊杰、世家子弟围着你转圈圈吧，怕是已经乐得找不着北了吧，哪还会想我？”

“不过人家是谁我是谁啊？郭巨侠的千金，想要提亲的人都能踩破门槛，我一个穷酸秀才，上上无瓦片遮身，下无立锥之地，连参加乡试的钱都拿不出来，哎……”

“我又有什么值得人想的呢？”

秀才满目酸楚，借酒消愁愁更愁，秀才好几酒杯下肚，犹嫌不足，毫不犹豫地拿着酒壶对着嘴猛灌了一大口，酒水直直涌入喉咙深处，刺激着喉管，火辣辣的灼烧感从喉咙一直延伸到肚子都没有消退的意思，当下咳得面红耳赤，连眼眶都带着点湿润的猩红。

酒精混沌了他的大脑，恍惚间，他看到芙妹就出现在他的面前，穿着他们初见时的那身镶着蓝边的黑色夜行衣。

“她回来了，”喜悦充盈着他，他激动地上前拥抱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女子…

等待他的却是，“葵花点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