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擦黑,夜晚悄然来临,满月爬上柳梢,几许稀星相伴。这样初春的夜晚,微风不寒不燥,本是最适合把酒闲谈人生不过的了。
只是此刻,客栈众人环伺,严阵以待;佟湘玉在门口伸着个脖子张望个不停,心中焦虑不安;最属冷静的便是白展堂和展红绫了,两人端坐在长椅上,若无其事地喝着一盏普洱。
秀才看着两人,佩服之至啊,要不说人家是高手呢?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小郭却在想,郎才女貌,掌柜的是没有机会了。
“嘘,”白展堂突然顿住,耳朵微动,“你们听,巷子里过来一个人。”
“步伐很稳,”红绫若有所思,与白展堂对视一眼,“脚步轻而干脆,是个女子,武功不弱。”
白展堂补充,“个头不高,鞋底很薄,皮肤很白。”
大嘴啧啧称奇,“行啊,老白,这都能听出来。”
来人眨眼便至客栈门口,似有所感。客栈气氛不活跃却也不消沉,不热烈却又不清冷,总之很诡异。
佟湘玉喜笑应客,热络地把钱夫人迎进门来,“你咋才来呀?额等你好久了,坐坐坐。”
钱夫人讪讪坐下,佟湘玉一番笑脸倒惹得她浑身不自在,干巴巴地说,“呵呵,这是一千两银子,你先数数。”
“用不着数,额们信得过钱夫人。”佟湘玉还是一脸笑眯眯的,态度礼貌而又疏远。
钱夫人懒得与她虚与委蛇,伸出手来讨要,“那就甭废话了,我今个儿时间也不宽裕,房契就……”
佟湘玉慢条斯理地从兜里掏出房契,钱夫人直勾勾地盯着,眼睛里冒着金光,眼底闪着狠厉,急不可耐地伸手欲接过。当房契离钱夫人的手指只有0.01公分时,佟湘玉骤然抽回。
钱夫人面有不喜,“这是什么意思?”临门一脚,怎能再生事端?
“这个店,我可以给你,但是有个条件,”佟湘玉淡淡地说。
钱夫人却跳脚了,“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我肯帮你,那也是看在小贝的面子,你不要得寸进尺!”
“那就算了,”佟湘玉仍是不气不恼,“我们自己想办法弄钱,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买主。小郭,送钱夫人出去。”
“钱夫人,你还没听听是什么条件呢?何必急着拒绝呢?”红绫建议道。
“你个小妮子,上回没来得及问?你谁啊?之前怎么没见过你啊?我跟佟掌柜说话,有你插嘴的地?”钱夫人趾高气扬地指摘。
白展堂上前挡在展红绫身前,脸上堆着傻笑,“刚来的杂役不懂事,钱夫人不要和她计较,回头就给她开了!没啥大不了的条件,帮我们写封房契的收据,这不难吧? 啊!”红绫默默地在他背后拧了一下他的胳膊,小妮还挺记仇。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没问题,”钱夫人爽快答应。
霎时,白展堂收起嬉皮笑脸,眸光一转,忽的沉下脸来,肃声说道,“必须得用左手写。”
他忍到现在,已经快把牙齿咬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