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棋子

苏公子果然是言出必行。正月初五天刚擦黑，就来寻阿雪了。

“这是药膏，你既然顶着她的身份，就别将自己弄的这般不堪。”苏沐言将怀里的药膏扔了去。

阿雪也不恼，仍将笑挂在脸上，“多谢公子。”

“她，过的好吗？”苏沐言抿了口薄酒。

“有情人终成眷属，自然是好的。”

苏沐言絮絮叨叨，满口都是现如今正活在蜜罐里的人。

苏家和沈家原本就是世交，在两个孩子还小的时候就订了这门亲事。

苏沐言比沈筱大了四岁，一直将这位妹妹放在心坎儿上护着，就连沈筱的小名沈月都是苏沐言给取的。可动乱的时局总不让人安心，北平的局势更是动荡。苏家为了保住自己在北平的地位，在苏沐言七八岁时迁了回去。

“我能在这里寻到她，还是沈家的老佣人报得信儿。可这丫头在知道我的身份之后还是跑了。她父母双亡，家中势力早就散了，我竟是没想到她竟然做了顾家的女人，还是个连族谱都入不得的妾室。”

几杯酒下肚，苏沐言的脸已经染上了薄红。

“公子可还想寻回她？”阿雪为那空掉的酒杯满上了酒。

苏沐言默了许久，才闷声道：“想啊。就是不知姑娘能否帮我？”

“我现今都还是阶下囚，怎能帮得？”阿雪为苏沐言布上菜。

苏沐言抬眼，眸中不见朦胧的酒意，朝阿雪勾了勾手。

阿雪听完苏沐言的计划，浅笑道:“您这不是想要顾家的九姨太，是想要将顾家从北平给抹了呀。不过苏公子，你可曾想过，我孑然一身，横竖也就是一条贱命，为什么要吃力不讨好的干这得罪人的事？”

苏沐言也笑了起来，眉目间尽是丰神俊朗，“人在世上，不是为情所绊，就是为权势所绊。你说，你是为那种？”

“我？”阿雪饮下一口酒，“我没有爱慕之人，没有血亲之人，也没有可以效忠的人，自然是被情绊不到的。至于什么权势，身外之物罢了，权势越大，越不能自在随心。”

苏沐言却是温柔的理了理阿雪有些乱的发髻，道:“是吗？我的好阿雪，若是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

阿雪盯着眼前的男人，听着从那薄唇中说出的瘆人的话。

“现在是冬天，把你脱光了扔进冷水中冻半个时辰，捞起来后让我哥养的狼狗们给你暖暖身。到了开春，狼狗们发了情，你们便结为夫妻，再根据你的喜好分分等级，谁是正室，谁为妾室。你觉得怎么样？”

阿雪手指微颤，眼神惊恐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苏沐言牵起阿雪的手，为她涂上冻疮膏，口中还温声哄着人:“怎么忘了，还得先把舌头给拔了去，别到时候受不住咬舌自尽了。”

说到此，苏沐言轻叹了声，“爱惜自己也是情的一种，阿雪怎么就给忘了呢。”

阿雪声音颤着，泪从眼眶中落下，道:“是阿雪考虑不周，多谢公子提点。”

“知道我是为你好，那你就好好学我吩咐的东西，咱们的时间不多的。”

“嗯。阿雪定当竭尽全力。”

这世上，棋子就是棋子，自以为能摆脱控制，却因为没有筹码，不得不屈居人下，迷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