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瑶颤颤巍巍爬起身，一把推开挡在他和聂怀桑之间的魏无羡，猩红的眼死死注视着聂怀桑。
“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你就是那只黄雀，而我竟然就这样栽到你手里。”
金光瑶想起昔日他对聂怀桑虽多有照顾，可心中未尝没有过对清河一问三不知的蔑视。
看看，你出身比我好如何？你有一个爱护你的兄长如何？到最后还不是要靠你大哥口中的娼妓之子帮衬你才不至于让聂氏落魄，爱护你的好大哥最终还不是被我踩在脚下，玩弄于掌心。
当初的他有多得意，现在的他就有多恨。
玩弄人的成了被玩弄的，原本以为是被玩弄的傻子，到头来却是个比他还要精于算计的高手。
金光瑶恨急了，猛地抽出恨生，金石相击，竟还是蓝曦臣挡在了他的剑下。
“又是你！蓝曦臣！为什么？凭什么？”金光瑶面色狰狞，“我算计别人，你说对我失望，可聂怀桑呢？他算计我的时候，为什么你还要帮他？”
蓝曦臣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但从他闪烁的眼眸中，金光瑶轻而易举读懂了他的意思，怒极反笑。
笑声在蓝忘机从背后点了他的穴位，封了他的修为时戛然而止。
“兄长。”蓝忘机金光瑶从背后走出。
蓝曦臣按了按额头，沉声道：“带他回去吧，叶姑娘说的对，有些事还是要交给受害者一起决定。”
话音刚落，金光瑶一瞬间尖锐吼道：“蓝曦臣！”
他喘着粗气，缓了缓，“蓝曦臣，我这一生撒谎无数害人无数，如你所言，杀父杀兄杀妻杀子杀师杀友，天下的坏事我什么没做过？可我唯独没想过要害你！你为何连一条生路都不肯给我？”
将他交给仙门百家，无异于是将十六年前发生在魏无羡身上的事重演在他的身上，甚至当年的魏无羡好歹还能留个全尸，而他恐怕连全尸都留不得。
“你错了，你不是没害过他，只是没有成功罢了。不，这么说也不对，你成功了。”见伪装被撕破，聂怀桑也不再假装。
“一曲乱魄抄，穷奇道死伤无数，他成了间接害死那些人的帮凶！一曲乱魄抄，险些乱葬岗上重现十六年前不夜天的悲剧！金光瑶，你让一个无暇君子染上了污点！你让他辜负了蓝氏和蓝老先生的栽培和教导，成为了不仁、不孝的‘伪君子’！”
“我大哥为什么会死？因为三尊结义，因为蓝曦臣信任你，他为你做了担保，所以我大哥再觉得你人品不行，可还是和他一起为你备书，助你掌权，结果仅仅因为碍了你仙督之位，被你残忍杀害。我大哥可是他结义兄长啊，你此举又何尝不是陷他于不义？”
“你口口声声说没有害过他。”聂怀桑嗤笑了一声，“可将他从高坛拉下，让他成为一个不仁不孝不义之人的，是谁？是你，金光瑶！”
“还有温情他们。”魏无羡也说道，“蓝家一向坚持‘未知全貌，不予置评’的行事风格，温情一行虽身为温氏中人，可却是旁枝中的旁枝，作为歧黄一脉，当年温氏嚣张跋扈，仙门百家苦温久矣时，是温情悄悄帮了他们，我相信这里面也有不少蓝家人。”
魏无羡看了眼蓝忘机，后者点点头，魏无羡笑了笑，继续说道：“按理来说，温情也算对蓝氏有小恩了吧，可当年在金麟台，你又是怎么做的？引导着蓝宗主，让他做了除掉无辜正直之人的帮凶，让蓝宗主背负上了本不应该背负的因果。这是没有害过他吗？”
叶寸心总结：“不是只有身体的伤害，才是伤害。很多时候，比起身体的伤害，被信任的人利用和辜负，才是更大的伤害。”
爸爸真是实惨！
……
雨声渐止，天色渐白，风吹云散，天光初晗。
随着夜色的散去，很快观音庙外来了数百人，将观音庙尽数围住。
持剑冲在最前的俨然是蓝启仁。
蓝启仁尚且惊疑满面，还未开口问话，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蓝忘机并肩和魏无羡从庙中走出，紧接着是江澄压着被捆绑住的金光瑶，和跟在他们两身后垂头丧气的金凌。
最后走出来的是眉间堆满郁色的蓝曦臣，以及……一个陌生姑娘？
刹那间，蓝启仁一下子仿若失语。
再定眼一看，贴上蓝忘机身的魏无羡，身上披着蓝氏宗主特有白袍、头上被风吹得肆意飞扬的抹额的叶寸心，蓝启仁一腔怒气顿时杀上面庞，吭哧出了好几口气，好悬才没有晕倒。
“曦臣！忘机！”蓝启仁气得胡子一颤一颤的，指着魏无羡和叶寸心的手更是哆嗦得厉害。
“这是怎么回事？！”他怒喝道。
谁知还没等他缓过这口气来，从他身后就冲出几道白衣身影，纷纷嚷道：“含光君！”
“魏前辈！”
蓝启仁被最后一名少年撞了一下，险些歪倒，七窍生烟道：“不许疾行！不许大声喧哗！”
“叔父！”
“老爷爷，你没事吧？”
蓝曦臣和叶寸心几步上前，几乎同时一左一右扶住要跌倒的蓝启仁。
只是蓝曦臣此举是出于对叔父的孝顺，而叶寸心嘛，则是出于五星红旗下四有五好青年的培养，尊老爱幼，人人有责。
可惜蓝启仁不知道啊。
所以在他眼中，就成了自家大侄子不知何时和一个陌生姑娘暗度陈仓，以至于面都没有见过，这姑娘对家里人就已经熟稔至此了。
气愤到达巅峰，让他直接忽略了蓝忘机的那声“叔父”，一眼不错地瞪着左手边的蓝曦臣。
“曦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蓝曦臣压着额角，疲倦地道：“叔父，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蓝启仁怒目而视，架不住胸口突然多了一只手，不停地抚着他的怒气。
气到一半就……顿住了。
蓝启仁顺眼看过去。
“老爷爷别生气嘛！气大容易伤身，多不值啊！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哈。”叶寸心一边抚着蓝启仁的后背，一边笑眯眯说道。
另一边，人群中瞧见这一幕的魏无羡用胳膊肘撞了撞蓝忘机，挤眉弄眼道：“嗳，这差辈分了吧！”
见蓝忘机不出声，他又左右张望。
“对了，聂怀桑怎么还没出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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