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之一世安（93）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动不了谁。

“萧瑟！”她又进了一寸。

萧瑟连连摇头，又退了一寸。

穗禾有些气恼，分明是萧瑟先起的意，她后起的意，怎么到现在倒成了她一副登徒子的模样。

要说穗禾活了两世，最在意的是什么，那就是要强。这个词仿佛已经刻进了她的骨子里，除了被废修为和于阗国的那两次，不管身处何地，不论发生何事，她面上总是适宜地笑着，从容又张扬，只因不愿让旁人窥得她半点脆弱。

后来重活了，即便修为跌至低谷，需要重新一步步修炼，也没有影响她在这里的实力，自然多数的时候，她依旧是那个张扬自信的白孔雀和凤凰。

看着萧瑟眼中倒映的自己的面容，有些幼稚，又有些肆意妄为，穗禾扯着萧瑟被子的手慢慢停了下来。

穗禾想起每一次和萧瑟的打闹，无一不是萧瑟先向她低头，大概这份肆意和幼稚就是这么一步步被包容和宠出来的吧。

她又想起自己起意目的不纯，穗禾倒是少了气恼，又多了几分愧疚和心虚，“算了，早些睡吧。明日还要进宫。”说完，她也重新躺了回去，不再闹萧瑟。

见她真的闭上了眼睛，萧瑟这才悄悄又挪了回来。闹了一场，他也累得闭上了眼。

话说回来，这一次他受伤被带回天启城，原是比他想的要早了很多。一发动全身，也不知道如今天启城又将掀起怎样的风云。

还有那场梦。

萧瑟睁开眼，侧头看向穗禾，她刚刚的猜测，他也不是没有猜过，甚至顺着她的猜测，再结合雪月城百花会那日发生的事，那位木公和无心应当有很多的渊源，而这也许又和另一个穗禾口中的异世来客艳彩姑娘脱不开关系。

只是萧瑟想不明白的是，他们和穗禾突变的反应究竟有什么关系。

他心中暗叹，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饶是他自负天资聪颖，也永远猜不透穗禾真正在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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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进宫这天，穗禾和萧瑟起了一个大早，因为住在白王府，所以临出门时，恰见萧崇带着萧毓彤候在府外，见他们出来，白王目光先是在萧瑟面上停顿了片刻，才看向穗禾笑道：“六弟，六弟妹，早。”

瞧着白王一身亲王正服，萧瑟挑了挑眉，“二哥这是打算和我们一起进宫？”

“总归九弟的事要交代一下的。”萧崇笑道，刚说完，便听身侧萧毓彤轻哼了一声。

萧瑟看了眼活像给他二哥萧崇生的女儿，皱了皱眉，说道：“毓彤，注意礼仪。”

虽然他们平日里行事偏江湖了些，但今天到底是要进宫，宫里的人都长着两副面孔，即便是受宠的人，旁人面上待那人恭敬，可若那人举止不端，背后指不定被说出什么样，这点看人宣妃便可知。

那位虽说是因为心中另有他人，而自行闭宫，不愿见外人，可这也未尝没有避开宫人谈论的意思，毕竟她还有一个儿子赤王在外行走，少在外面行走，别人看待赤王也能尽可能遗忘他的母亲曾经背叛过他的父亲的事实。

亲王府的马车依例是不能入宫的，所以到了宫门前，萧瑟几人便下了来，在内侍的引领下靓见明德帝。

萧瑟和萧崇的关系一直算不得亲密，所以如今萧瑟不仅住在白王府养伤，还和白王一道笑着进宫，倒成了宫里的一件稀罕事。好在两人的身份够高，一路上，宫人们做多也就悄悄打量，倒也没有多悄悄说什么。

“陛下，白王、永安王他们到了。”平清殿门外，内侍微福身说道。

很快门内传来一道带着几分疲倦的声音：“请他们进来吧。”

“是。”

穗禾随萧瑟进去时，正座明德帝身旁的小黄门正将他面前的奏折叠放到一边，见他们进来，明德帝抬起头，目光扫过萧瑟和萧崇，最后落在萧瑟身侧的穗禾和萧毓彤身上。

“这就是孤的儿媳和孙女吗？”明德帝脸上有些病态的青色，朝萧毓彤笑着招招手，“你上来。”

穗禾手下牵着萧毓彤的手一紧，和萧瑟对视一眼，最终还是松开了手，放任萧毓彤走过去。

明德帝将萧毓彤揽在怀里，有些粗糙的手拂过她的头顶，“孤听说你和你母亲的事，你们的故事很是精彩。”

萧毓彤继承了穗禾和萧瑟的性格，面对明德帝意味不明的话，落落大方的笑道：“皇爷爷。”

明德帝笑了笑，又看向下面的萧瑟，“你的这个女儿，虽然不是这儿的你亲生的，但孤很喜欢，孤为你造了一座永安王府，择日就住进去吧，至于孙女……”

明德帝停顿了下，萧毓彤笑道：“皇爷爷，我叫毓彤。”

明德帝笑着点点头，“嗯。至于孙女毓彤就留在宫里，陪孤多住几日，再回去。”

“父皇，于理不合。”萧瑟皱了皱眉。

明德帝轻哼了一声，“你如今也已经是个王爷了，该懂些规矩才是。宫里这些年皇嗣越来越少了，孤想和自己的孙女多添些天伦之乐，哪里来的于理不合？倒是你……”明德帝目光从萧瑟身上扫到萧崇身上，“还有你，听说小九如今也回来了，却不曾进宫来看我这个父皇，而留在白王府。孤倒是不知什么时候，你们三兄弟的感情这么好了。”

听明德帝这么说，萧瑟和萧崇两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定然是他们这位父皇知道那些事了。只是两人都跪了下来，却都没有说话，倒是突出了一旁的穗禾。

“永安王妃，听说白王的眼睛是你治好的。孤还没来得及谢谢你。”

“陛下严重了。”

明德帝看着一脸从容、不慌不惊的穗禾，突然轻笑了一声，“果然有几分傲气。”

说完不给穗禾回应的功夫，脸上的笑意又敛了几分，看向跪着的萧瑟说道：“据说你现在称自己为萧瑟，为什么？”

萧瑟顿了顿，“好听。”

明德帝很显然没料到会听到这样一个答案，愣了愣，许久，无奈叹道：“罢了，孤也不计较你做的这些任性妄为的事了，如今既然回来了，孩子都有了，也定下永安王妃了，就叫礼部择日尽快过礼吧。”

萧瑟先是面色一沉，而后听到婚礼之事时，又忍不住嘴角弯了弯，最终收归平静说道：“不急，总归要先等儿臣先重新见见这天启城。”

明德帝看了他一眼，又扫过一旁面色平静的萧崇，心中不知在想什么，突然笑了笑，“算了，你自己心中有成算就好。总归这媳妇是你自己的，你都不急，孤急什么。”

他又看向萧崇说道：“许久不见小九，孤有些想他了。”

萧崇敛下眸，“是。”

“你们退下吧！”明德帝朝三人挥了挥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