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之一世安（65）

一轮圆月高悬，已是半夜。

几人披着月光，正往回走，除却捂着肚子，跟小媳妇似的跟在李寒衣身侧的雷无桀，其他人三三两两并肩而行，细语闲聊，少有的几分和谐。

“此间事了，我和小和尚也要离开了。”

艳彩看了眼身后几步之远，正和萧瑟说着什么的无心，又转过身来，眉间带着几分复杂。

“穗禾姐姐，小和尚似乎还有别的身份，而且还不低。”

“萧瑟似乎亦如此。”

穗禾心中暗叹，想起今日斗姆元君和润玉见到萧瑟时的反应，穗禾抿了抿唇，似乎有什么事正在脱离她的掌控和计划，也不知于她是好是坏。

她又回头看了眼萧瑟无心两人，“艳彩，不知你有没有一种感觉？”

“什么？”艳彩抬眼看她。

穗禾呼吸微滞，停下脚步，抬头望着那轮月亮，呢喃道：“我总觉得这一切背后似乎有什么在……”

最后的几个字轻得仿佛没有一样。

“算了。”深呼吸吐出，穗禾回过神来，“多想也无济于事。”

她继续前行，侧头看向挽着她手的艳彩，问道：“你接下来如何打算？是和无心回天外天么？”

“我打算去大荒外的天界找穗禾姐姐你说的那个缘机仙子问问，看看是否能找到我来这里的答案，我总觉得我的记忆中似乎丢失了一块。至于小和尚，他打算离开找个地方闭关冲击神游。”

两人正说着，穗禾腰间突然揽上一只手，熟悉的气息让下意识准备出手的穗禾又收回了力量。

“在说什么呢？”萧瑟轻呢地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询问。

无心也走到了艳彩的另一边，拉过她，两人并肩而行。

“没什么。”穗禾突然想起白日里那位白衣文士赠给萧瑟的书，“那本书……”

“我知道，不过还不到时候。”穗禾话还没说完，萧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除了雪月城少数几人外，目前我经脉恢复的消息还没有传出去，这也许对我们来说是个底牌。”

穗禾蹙了蹙眉，良久，方道：“你心中有数就好。白天那人送你的书，若非你已恢复，倒也是应你所需了。”

真气流转，万法通行。

白衣文士送萧瑟的那本无名书上，记载的正是一种流转之术，穗禾看过，对于之前的萧瑟而言，这流转之术不仅能助他修复经脉，也能让他短暂恢复到最强力量。

只是有利也有弊，倘若萧瑟当真用这流转之术，轻则前功尽弃，重则危及性命。

想到这里，对于治愈萧瑟的艳彩，穗禾更加感激了。

她侧过头看向艳彩，真心实意说道：“日后若有所求，只要我所能力及，必如你所愿。”

艳彩笑着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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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若依的病源自先天心脉不全，最好的解决办法便是再造心脉，这于凡人而言难于登天，可于穗禾而言并不难。

但难就难在即便她能找齐材料为叶若依重塑心脉，可叶若依毕竟尚是凡胎，所以将她心脉替换的那一瞬，她便会因失心而亡。

“我有两种方法可以救治你。第一种方法，我赐予你一道灵气护住你的心脉，只要不受到极重的内伤，从此以后你便能与常人无异。可缺点也是明显的，与常人无异并非完全没有区别。一旦你受到极重的内伤，几乎是毁灭。”

叶若依敛下眸，眼底闪了闪，“第二种呢？”

穗禾递上一玉瓶。

“这是什么？”

“凤凰血。”

叶若依握住玉瓶的手顿时一紧，她抬起头，满脸的疑惑，“你为何要帮我？”

若是萧瑟所求，她也断然不会重要到让穗禾拿出凤凰血来的地步。

于阗国发生的事，只要有些势力的人，对于穗禾都有所了解。之所以穗禾如今还能继续保持平静的日子，除了众人对她修为的戒备外，还源于某种不切实际的贪念。

万一这只凤凰有机会属于自己呢。

这才是那些君王皇子至今没有冒犯到穗禾眼前的原因。

可据她了解，虽然明面上没有任何人舞到穗禾的面前，可当她的消息从于阗国传出时，就有十几批人马离开了天启城，他们分别去了雪月城、无双城、慕凉城、江南雷家、蜀中唐门、岭南老字号温家、青城山、武当山、少林寺、云林寺，甚至还有去了天外天和暗河的。

而当她踏入雪月城的时候，又有几十批的人马分别从南诀、东岳等国离开，暗中隐藏在雪月城里。

由此可知，穗禾之重要，她送出的凤凰血之珍贵。

“因为某个傻子喜欢你，而不幸的是，那傻子是我的徒弟。”

“雷无桀？”

穗禾笑着点点头，“那傻小子对你一见钟情。”

叶若依不知想起了什么，也笑道：“何为一见钟情，无非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

“所以叶姑娘并不在意雷无桀那傻小子？”

叶若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敛着眸，除了寂静中传来急促的心跳声，再听不到任何回答。

“叶姑娘，为了你身体着想，我想你还是要努力保持平静的心绪才是。”穗禾笑着手挥过叶若依的眼前。

“多谢。”

叶若依打开玉瓶，看向穗禾，问道：“是直接喝吗？”

“嗯，不过有件事我需要提前告诉你。凤凰血需要你连饮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改变你身体里的血液循环，从而慢慢调整你的心脉先天性功能缺陷。期间，因为凤凰血的霸道，你在吸收它的时候，需要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稍有不慎，你会筋脉俱断，爆裂而亡，但若是熬过去了，你会比这世间任何人修炼都要轻松多。”

叶若依听完穗禾的话，笑道：“这第二种方法听起来倒像极了疯狂的赌徒，成则一步登天，败则无路可退。”

“那你的选择是……”

穗禾好暇以待地看向她，叶若依没有回答，更没有半分犹豫，直接闭上眼，一饮而尽。

一丝鲜红从她的嘴角流出，放在膝盖上的手突然攥紧，豆大的汗珠很快浸出她的额头，看得出来，凤凰血已经发作，她很痛苦。

但叶若依仍旧强忍着痛苦，扯出笑来说道：“我还是更喜欢以绝后患的做法。”

她闷哼了一声，缓了好久，才痛苦吟笑道：“做个疯狂的赌徒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有赢的机会。可若是连尝试都没有，那必然必输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