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之一世安（29）

被无心看得羞恼的穗禾，当即手下一用力，果然就甩开了萧瑟的手，飞身一跃，来到无心跟前。

“做和尚的果然都一样的讨厌！无心，你的命都快没了，竟还有心思管旁人的事！我若是你，此刻就马不停蹄地逃了。知己？好友？究竟是我久不通凡俗，还是你天真，竟觉得我一个想要夺你最重要之物的人是朋友。”

“什么意思？”雷无桀看了过来。

穗禾轻笑了一声，羽扇半遮面，睨了无心一眼，“人在，自然不用怕东西失传，就怕人不在。”

萧瑟也飞身了上来，听到穗禾这话，深深看了眼无心，“罗刹堂已经被无忧大师毁了，如今罗刹堂三十二秘术只有无心这小和尚一人知晓。以无忧大师对他的重要程度，他断然不会想让这些秘术就此失传。”

他深呼吸吐出，恐怕无心早就做好没有未来的打算了。

萧瑟抿了抿唇，再瞧着蹙着眉的雷无桀，解释说：“只要他活着，秘术自然不会失传，可他却觉得会失传，可见早就放弃了自己的命，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了，所以教你这个傻小子拳法呢！”

雷无桀陡然睁大了眼睛，一件不可思议的看向无心，“无心，你到底有什么身份，竟引得……”

他顿住了话，无心笑了笑。

“哪有萧瑟说的那么恐怖？我不会死的，我还有很多地方要去。”无心说得难得的认真，临风而立，倒真有几分高人范了。

穗禾瞧着，说道：“若你一直在这一道上走下去，我可以不觊觎你身上那个，只要你答应等你去后，把你的留给我也未尝不可。”

无心幽幽一笑，“如果可以，我也想一直只是寒山寺修缘的小和尚，每日继续听那个老和尚念经。”

但无论是看透他面相的穗禾，还是他自己，都知道他说的终究只会是一个梦。

是梦总会有醒的时候，也许就在三日后。

那时候再出现的也许就不再是无心，而是天外天首座，上一任魔教宗主叶鼎之的儿子叶安世，一个江湖人人争夺，大多数人都想要除去的“魔种”。

雷无桀和萧瑟看着一来一往的两人，同时一愣。

萧瑟双手束在袖子中，顺着无心的目光眺望远处于阗国，“我大概知道你是谁了。”

“十二年前，魔教东征，一片生灵涂炭，但真正了解魔教的人却不多。魔教其实是大大小小的三十几个域外教派合起来的统称，其中最重要的一支就是天外天，上一任魔教宗主叶鼎之便是天外天的首座。魔教东征失败之后，曾与中原武林立下约定，十二年内不再踏足大玄疆土半步。据说这个约定中，还包含着一个质子，这个质子被一个神秘人收养，期限也是十二年。想必就是你了？”

萧瑟说完扭头看向无心，后者并没有否认，而是顺着他的话承认了下来。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萧瑟感叹道。

无心也眺望着远方，说道：“十二年期限快到了，一旦期限到了，所有人都会行动。当初老和尚挡不住那些人，所以忧着忧着就疯了。”

“那你呢？打算是什么样的？”

萧瑟刚问完，原本还正经聊天模样的无心突然邪气一笑。

像是喜欢和萧瑟作对似的，他朝穗禾眨了眨眼，只让人想到了媚色无疆四个字。

萧瑟磨了磨后牙槽，刚要开口，便听无心说道：“其实一路上，在黄金棺材中，我虽使用了龟息之术，人沉入了假死状态，可意识却很清醒。尤其在美人庄意外窥视到穗禾的内心时，我曾想过这也许是我的机会。”

“什么机会？”萧瑟脱口而出问道。

无心没有回答，转而叹息道：“可惜她要的我给不起，所以只好放弃了。”

他这话说得像极了一个负心汉，若非几人都清楚他和穗禾之间并没有什么，还以为曾经的他们真的有过一腿似的。

“我突然觉得在大梵音寺里，让瑾仙公公打死你也挺好的。”

最起码不会这么气人！萧瑟随即白了他一眼。

穗禾“哼”了一声，别把什么错都甩到她的头上，她就不信以无心的聪慧，会想不到其它办法，不过是看中和萧瑟的情谊罢了。

思及此，穗禾脸色又黑了几分。若早知会这般，当初在雪落山庄和美人庄时，就不该配合这位萧老板的演出。

无心看着两人反应，笑了笑，突然抓住一旁发愣思索的雷无桀，飞身一跃到了庙顶的另一边。

“刚刚你打得气势不够足，我再领着你打上三遍。”

说完不给雷无桀反应的机会，就带着他在屋顶打起拳来。

等到结束，雷无桀累得气喘吁吁，仰面一躺，一不留神就从漏了一处的屋顶上整个人掉了下去。

废墟下一声惨叫，无心极其没有同伴心的笑嘻嘻夸赞道：“不错。”躺着都能摔下去，也是能人了。

无心转身看向萧瑟：“到你了。”

谁知萧瑟看了他一眼，动作极慢地将双手重新束进袖里，然后在无心没有意外的眼神中，往穗禾身后一躲，懒洋洋道：“我不会武功，只会点轻功，不过逃跑也足够了。若真逃不了，还有我家穗禾在，很是不必我去吃那份苦。”

这软饭萧瑟也算是越发习惯了。

见穗禾瞪他，萧瑟眨了眨分外无辜的眼，笑道：“是你自己在雪落山庄承诺要保护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