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暮霭,北风凛冽,千峰万岭,极尽白色。荒无人烟的雪道上,三匹骏马慢悠悠地行走其间。
“二位,已行数十日,不知可否告知我们还要走多久?”一道凉凉的女声打破了寂静,声音中还带着丝丝的疲惫。
在她身侧,是两个骑在马上,昏昏欲睡得眼睛都快眯起来的男人。
忍了又忍,她忍不住向右侧那道青色身影弹出一粒石子。
那人猛地惊醒过来,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眺望了下前方,最后又将脖子快速的缩回狐裘中,才不紧不慢回道:“前面似乎有间破庙,我们今晚先去那休息一夜,明日再上路。”
这时,另一个红色身影的男子也彻底醒了过来,眯了眯眼,又搓了搓手臂,跟着抱怨道:“也好,这雪一下起来就没个完,可冷死我了。”
再仔细瞧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从雪落山庄出来后,又迷路了两次的穗禾、萧瑟和雷无桀三人。
听到雷无桀的话,萧瑟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就知足吧,我这马一日千里,若是没有它,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过夜呢!”
“喂喂喂,你这一路说了多久,你是个卖马的么?”雷无桀有些不耐烦。
萧瑟也不理他,到了破庙门口就翻身下马,随后来到穗禾马前,伸出手,就要扶着她下来,却被穗禾自然地挥开。
“不必。”
“夜深天黑,你刚大病初愈没多久,还是小心着好。我可不想还没拿到那一千一百两银子,你人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
说完,不等穗禾反抗,萧瑟就强势将她从马背上抱了下来,等她站稳后,立即松开手,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破庙。
“庙里似乎也不冷。”雷无桀跟着走了进去几步,感受了一番,随即停下脚步,朝身后的穗禾招了招手,“穗禾,快进来,这里面可比外面暖和多了。”
穗禾悠闲走入,扫了眼庙里地上的草灰,默不作声地走到萧瑟身侧。
萧瑟看了她一眼,蹲下身来,摸了一把还带着余热的灰烬,“有人刚刚在这里生过火。”
“是热的。”
雷无桀也摸了一把,惊喜道:“太好了,这样就方便多了。我还怕草是湿的,点不着呢!”
萧瑟和穗禾相视一眼,同时扭头看向蹲在草灰旁的雷无桀,又同时忍不住出声骂了一句:
“夯货!”
“蠢货!”
穗禾说完,突然随手抽出萧瑟绾发的簪子,朝着横梁某处利落射出。
“锵!”
金属相撞后落地,横梁上直接翻身而下一个黑衣人,他面色冷峻,目光在三人身上一一扫过,尤其在穗禾身上停留了一会,才拱手说道:“行路在外,多有乱事,刚刚多有得罪,三位见谅。”
萧瑟没有应声,上前一步捡起自己的簪子,随后走到穗禾身边,无奈道:“为何总拿我的簪子?”
若不是这一根簪子价值非凡,又是自己心头爱,就凭她这一路上动不动拿这簪子当暗器打猎,萧瑟表示他早就不想要了。
将散发重新绾好后,他叹了一口气,“我说穗禾,下次能用你自己的么?”
眼见着萧瑟絮絮叨叨,大有还要继续念叨下去的趋势,穗禾随即看向另一人:“雷无桀。我饿了,去弄点吃的。”
雷无桀刚要回答,忽然皱了皱眉,使劲在空气中嗅了嗅,“萧瑟,穗禾,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
“味道?”萧瑟道。
“是啊,好像是一股花香。”雷无桀嗅着嗅着就要靠近穗禾,却被她往后移了几步多开。
“我讨厌花,所以从不用香。”
“是蔷薇之香。”萧瑟暗暗吸了吸鼻子,出声道。
雷无桀吃惊道:“蔷薇会在下雪天开吗?”
“不会,是蔷薇露的香味。蔷薇露,出大食、占城、爪哇、回回国,只有天启城的百花阁才能买到。”萧瑟扭头看向门外,那里不知何时却已站着一个女人。
穗禾发现,从那个女人出现时,那横梁上下来的黑衣男子就浑身进入了备战的状态。
那是一个很美的女人,在银色月光和白色雪地的映衬下,显得她整个人莹白如玉。
女人微微一笑,周身气息似乎变得温柔起来,说话的声音也是柔情似水,透着一股子温柔。
穗禾听着突然冷哼了一声,看得雷无桀有些莫名。
“穗禾这是怎么了?”他凑到萧瑟耳边小声问道。
萧瑟笑了笑,回答:“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夯货!你难道不知道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的道理么?”
话正说着,就见穗禾冷眼看来。
萧瑟话一顿,立即识趣的收了闲聊的话,抬头看向屋外的女人,客气的邀请道:“风高月冷,我们在里面生了火,很暖和,姑娘要进来坐坐吗?”
“不必了。”女人依旧温柔地笑着,伸手捋了捋鬓发。
雷无桀此时手中已经夹着一张金贴,那是女人伸手捋头发之时从她手中飞出来的,速度极快,连他都吃了一惊。
再看金帖上面写着的一个“死”字,雷无桀突然想起某个传说,眼前一亮,一脸激动。
“月姬笑送帖,冥侯怒杀人。”
雷无桀猛地抬头看向院外庙墙,上面果然立着一个魁梧的身影。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雷无桀喃喃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