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之一世安（4）

萧瑟眼中的意思穗禾一眼便瞧了出来，本想着好好教训番，临到掐诀才想起自己今时不同往日，只好强按下心中被冒犯的愤懑，在萧瑟疑惑的目光中，哼哼了一声，重新调整了一个姿势站着。

“公子若是不信，尽可看着。”

看着什么？萧瑟不明白，顺着她一直望着客栈门口的目光看去。

北风呼啸而过，除了冷，还是冷。

萧瑟拉紧了衣口，正要喊小二去加个暖炉过来，一根青葱玉指兀然贴上他的唇，抬眸一看，原来穗禾已至他身边，“嘘！来了！”

来了？什么来了？

萧瑟眨了眨眼，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客栈外不远处似乎有一团红色闪了一下，他回头看向穗禾，却见她似笑非笑地做了一个口型，随后用手指叩了叩桌面，正趴在桌上打盹的小二猛地惊醒。

萧瑟见状，忙瞪了他一眼，当即懒洋洋喝道：“有客人来了，还不去准备！”

话音刚落下，那团红色已飘到了跟前。

萧瑟一眼相中他背着的又大又长的包袱，寒冬凛冽，出门的人一般都不会带很多的东西，要带必定是很贵重的东西，所以这红衣少年一定很有钱。

想到这里，萧瑟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这下总不会再看走眼是个华而不实的穷鬼了吧。

他看了一眼小二，后者随即机灵上前，谄媚问道：“这位客官，要些什么？”

少年的回答也是铿锵有力，在小二和萧瑟的期待中露出了一口大白牙，“一碗阳春面，一碗老糟烧。”

小二险些一脚滑倒，萧瑟扶着额头的胳膊也是一顿，又是个穷鬼？不对，这人穿的衣服就能买下一间寻常衣铺，一定不是个穷鬼。

他又朝小二使了一个眼色，小二抖了下，当即对着少年推销起店里其它菜品，尤其是那些又贵食材又简省的菜品，谁知少年只是咽了咽口水，又像是乞讨般“不贪心”的询问小二能否悄悄在阳春面上加一片肉。

萧瑟耳力很好，所以险些被这少年的话堵得一口气没上来，再看一旁似笑非笑的穗禾，当即毅然决然的转过身，看着那漫天飞舞的屋外雪发呆。

突然，他又猛地转身看向穗禾，“刚刚你说的事算是赌吗？”

穗禾不解其意。

萧瑟解释道：“若是赌，你还没说赌资怎么算。”

“你想怎么算？”穗禾问道。

萧瑟瞥了眼饿得大口吃面的红衣少年，怎么想都不觉得他会给自己带来什么血光之灾，便笑道：“若是穗禾姑娘说错了，麻烦姑娘想办法赚钱还我，另外还要加上五百两精神恐吓赔偿。”

穗禾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要是说对了呢？”

萧瑟抿了抿唇，显然很拒绝这个可能，“说对了，那一千一百八十五两就……”

“都免了？”

萧瑟闻言当即瞪了她一眼，“不，给你抹去零头，一千……一千一百两。”

穗禾不明白这抹不抹的有什么区别，于身无分文又形同凡人、变化不出任何银子的她来说，都是掏不起的钱，这萧老板死活执着这钱的意义何在？

她懒洋洋的翻了个姿势，转过身，学着萧瑟看向屋外飞舞的雪花。

半晌，突然传来声音：“赌约有效期一年。”

萧瑟只听到她应下了赌约，当即应下：“好！”浑然没有察觉到若是一年期限，要知道赌约结果，这一年他势必是要与穗禾待在一起的。而以穗禾没钱的说法，他还要被占一年的便宜。

可惜被穗禾气了一夜的萧瑟难得有掰回一局的机会，心中高兴极了，自然也就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两人说话间，客栈外又来了一些身影，萧瑟定神一看，竟有数十人的样子。他想笑，但很快又笑不出来了。

因为这一群人……还是穷鬼！

不仅如此，他们还想明目张胆吃霸王餐！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位客官，本店都是先付钱，在上菜。所以到底几斤肉，几两酒，还是提前说好为宜。”萧瑟上前拉开被他们为难的小二，从容笑着说道。

其中一个大汉瞪了瞪他：“你是谁？”

“在下萧瑟，雪落山庄的老板。”萧瑟笑着，语气中带着十二分的礼貌，完全看不出他心中的气愤。

大汉把长刀往桌上一掷，“我没钱。”

萧瑟淡淡“哦”了一声，看向穗禾，后者笑着抬了抬手中的酒杯，显然又明白了他眼中的意思。

萧瑟当即眼不见为净的转过身看向大汉，“客官，本店已经快一个月未曾开张了，这工钱都已经拖欠了……”

“我不管！”大汉猛地一拍桌子，打断了他的话，“就算你没钱，你这身裘皮大衣也值个百十两银子。”

谁知萧瑟闻言当即脸色一变，大声喝道：“胡说！五花马，千金裘，我这身裘皮大衣可是天启城毓秀坊定制的，光做就花了三个月，运又花了一个月。百十两？买我一个袖子都不够。”

他说得掷地有声，傲极了，愣是将那大汉听愣住了。缓了缓，终于回过神来，目光游离，落到穗禾身上时，突然眼前一亮，“你那漂亮老板娘不错，也值……”

话还没说完，一个酒杯划破空气，直接倒扣在大汉桌上的手背上。酒杯没有棱口，却深深嵌入他的手背，腥红的血当即流了一桌。

萧瑟张大了口，转头看向酒杯飞来的方向，正见穗禾冷冷的看着这边。

这姑娘分明察觉不到半点内力，这一手究竟怎么办到的？萧瑟心中好奇极了。

再听耳边吃痛咒骂的大汉，萧瑟皱了皱眉，“完了，要赔钱了。”

声音刚落下，大汉身侧其他的人就拿起刀架到了他的脖子上，威胁着穗禾过来，否则就要杀了她的“夫君”。

“这是劫色不成要打架？”红衣少年放下了手中的碗，擦了擦嘴角的汤汁，反应比正被威胁中的“老板娘”还要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