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灯过后,离开云深不知处的那天,叶蓁拿着从魏无羡孝敬的束脩——三个铜板,特地选了上佳的天时算了一卦,虽然叶蓁不知道为何卦象显示西北,毕竟从姑苏出发,往西北方向去,属于岐山温氏的地盘。
在姑苏停留了一日,犹豫后,叶蓁决定还是顺着卦象的指示游历。
途径清河时,百姓的生活还算是安居乐业。谁知过了清河地界,越往北走,沿途越发荒凉。
这天,天正下着雨,整片天空黑云滚滚,狂风乱作,叶蓁踏雨夜而来,来到了一个村庄。
这片村落不大,前前后后一共五十几户人家,只是叶蓁从村头走到村尾,每座屋子都黑咕隆咚的,不见半点光线,有些房屋甚至破败得院子里杂草丛生,俨然早无人居住的样子。
可让人觉得奇怪的是,有些屋子的院中还有种植蔬菜的人的生活痕迹,但她一路走下来,却一个人影未见,颇有几分鬼村的样子。
叶蓁拢了拢胸口的衣裳,一手抱紧怀里的七弦琴,一手撑着伞,手脚冰冷得厉害。
推开村尾靠着官道最近的那间院子,房子的木门已经完全坏掉,门板倒在地上,一眼就能望进屋子里几条横七竖八倒着的长凳,还有门角生了锈的刀具。
叶蓁又绕到屋子后面,很传统常见的房屋结构,唯一不同的大概是院子后面几处大坑,还有每座坑前倒着的一块木牌子。
借着雷电的光线,叶蓁看清了木牌上的字,却在看清的一瞬惊得睁大了眼睛。
木牌上许多字已经看不清了,唯剩下最后两个字“之墓”。
一道惊天雷“轰隆”一声响彻天空,叶蓁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这是坟坑!
可是这坟坑的位置又有所不对劲,便是不懂风水的人,也不会将坟墓直接建在自家屋后。
叶蓁蹲下身,捏了捏坑边的泥土,杂草糅杂其中,很显然这是埋好后新长出草,却又被人将坟挖开的缘故,才导致了杂草和泥土糅杂成团。
黑云、暴雨、冷风,荒芜的村庄,被挖开的坟墓。
叶蓁浑身发冷,打了一个哆嗦。
身后风吹草动间,似乎隐隐杂乱的脚步传了过来。叶蓁冷凝着脸,转身看向某个黑黝黝的方向。
一步、两步、三步……
来了!
几乎是人影出现的同时,怀中七弦琴发出嗡鸣声,雨伞落地,叶蓁下意识一道音刃弹出,只是音刃落到前面的人影身上,只让他们倒下来没多久,又仿佛什么伤害也没有造成一般,重新爬起身,一步步朝叶蓁靠近。
他们的眼中只剩下白色瞳孔,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叶蓁微微蹙眉,没有多想,当即席地坐下,弹奏华胥,然而很快她便发现毫无用处。
“是空壳……傀儡!”叶蓁惊讶。
眼看着这些傀儡越来越近,叶蓁一咬牙,抱起七弦琴转身便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村尾临近着一座大山,翻过大山,再行不远,又是一座村落,这座村落同样静的可怕,叶蓁咬了咬牙,转身钻进村中央的一座神像庙中,随即紧紧关上了庙门。
倚靠着门,叶蓁喘着粗气。
“谁?!”
叶蓁戒备地紧紧盯着神像后,一盏灯光渐渐出现,两道人影从神像后走出。
“是你们!”叶蓁认出了来人。
“君拂姑娘。”
出现的两人正是当初蓝氏拜师礼时,温家送去蓝氏听学的姐弟两温情和温宁。
开口的是温情,只见她一脸惊讶的看向叶蓁,疑惑问道:“君拂姑娘怎么会来大梵山?”
叶蓁没有回答,而是紧紧看着温情身后一直默默无闻的温宁,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想起为什么刚刚看到的那些傀儡那么眼熟,原来和当初碧灵湖上温宁出事时的情状一般,只是相比于那些村民,温宁脸上还有活人的血色。
“我在翻过这座山的时候,在山的那一头,那座村庄里的人是怎么回事?”
温情同样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淡淡地吩咐了温宁一句话,后者刚刚离开庙,一声古怪似唳的尖锐声响起,原本追着叶蓁的那些傀儡四下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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